可以看到心電圖的波峰起伏,確實在肉眼可見地降低,逐漸趨近於平滑的直線。
嘀嘀嘀
心電圖監護儀發出尖銳的示警聲音。
這個時候,那位帶著喬青山來到病房的女探員也忍不住說話了。
“喬青山先生。”
“我去通知你過來,是基於基本的人道主義關懷,我以為你是元湖先生的親友。”
女探員湊近了喬青山,壓低了聲音說道:
“我是不知道你與這位元湖有什麼仇什麼怨,但人馬上就要死了,你就不能裝一下嗎?”
“如果你實在不想收下這筆錢,完全可以在事後將這筆錢捐獻出去啊。”
四周的聲音漸漸吵鬧。
各種各樣的繁雜聲音之中,病床上的男人正在逐漸死去,他的眼皮子都快抬不起來,握著銀行卡的手也在不自覺放低。
狹小的病房裡,不知何時已經人聲洶湧。
“他都要死了,你就不能演一會嗎?”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他都要死了,臨死前只有這麼一個小小的願望,為什麼你就不肯滿足他?”
“小年輕就是不會做人,做做樣子很難嗎?”
慘白色的天花板,圍繞著病床猶如蛛網一般的管線,面如紙白的病人。
尖銳的心電圖報警聲。
以及,越來越嘈雜的說話聲。
像是從井口往上看望見一場暴雨,在這個小小的病房裡,整個世界的雨水都在朝著他湧來。
在洶湧的雨水中,被一道道目光釘住的喬青山,終於向著病床走了一步。
於是雨勢稍緩。
“你的心意我知道了,但這錢我不會要。”距離病床只有兩三步的少年人認真說道:
“元洪的歸元洪,你歸你。你不需要為他的所作所為道歉,但同樣的我也不會拿你的錢。”
“這是兩碼事。”
病床上的元湖怔怔看著他許久,一直懸著的心終於是死了。
他緊緊攥著的銀行卡從手裡滑落。
心電圖監控儀的波形化成了平滑的直線,原本的尖銳報警聲也成了單調的滴滴聲。
他死了。
病房裡的人聲一時安靜,陷入了短暫的安靜之中。
那幾名醫生、護士,都沒有再說話,只是不約而同用同樣複雜的眼神望著喬青山。
眼神裡都是失望、厭惡、排斥。
下一刻。
“小壞種,你還有心嗎?”病床上的元湖睜開眼睛,冷漠看著喬青山:
“你明明可以跟他們一樣體面一點,就非得讓我來硬的嗎?”
“歡迎來到,我的‘朋友圈’。”
病房的房門啪的一聲,明明無人卻自動關上。
一屋子醫生護士與那名女探員都面無表情地看著喬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