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里加急送信到京城只需要幾日時間,香君做什麼怕是都已無用,興許告訴顧亭雪,他還有辦法找到轉機。
雖說兩人說好了,回到雁門關內以後,決不能再私下聯絡,但是事關重大。
香君再次準備掀開車簾,她和顧亭雪約定過,若是有什麼非說不可的事情,她可以給顧亭雪派在馬車旁護衛的神策軍心腹一個暗號,顧亭雪自會想辦法來找她。
可就在香君準備掀開簾子的時候,卻又猛地意識到一件事情,收回了手。
不行……
差一點就中了皇上的計。
皇上是什麼人,元吉又是什麼人?
一個是香君這輩子遇到過心機最深沉,最善於偽裝的男人,一個是離宮前還在熱衷於帶著弟弟爬樹的笨小子。
皇上要辦這樣大的事情,還能被一個半大的孩子偷聽麼?
皇上一直把元吉帶在身邊,是出於自己安全的考慮,卻偏偏給了元吉半個時辰來看香君,怎麼早不給,晚不給,偏偏元吉偷聽到了八百里加急的事情,就讓元吉來看她了?
想到馬車旁邊的幾個眼生的侍衛,香君忽然意識到,這是皇上給她的第一個考驗。
皇帝就是要讓元吉把這件事告訴香君,要看看香君是不是心裡有鬼。
若香君真的心中有鬼,必定會馬上與顧亭雪一起想對策,若是那樣,不等八百里加急到京城找到證據,皇上便已經有答案了。
香君靠在身後的軟枕上,手卻緊緊捏著手上的硨磲珠串,一顆心徹底沉了下來。
皇帝不是好人,也不是好皇帝,但的確是個徹頭徹尾的陰謀家。
香君不知道現在有多少眼睛盯著自己,盯著顧亭雪。
為今之計,她唯一能做的事情,竟然只有等待。
她倒是許久沒有這麼被動過了。
現在能救香君和顧亭雪的只有她自己。
香君在腦中盤算著回京之後會遇到的各種可能,尤其是最壞的可能。
她盤算著皇上對她的那麼點感情能起多大的作用,能不能在關鍵時刻,挑動平衡,給自己一點點先機。
盤算著皇帝對顧亭雪和大將軍王這兩人的看法,到底誰更讓皇帝忌憚,又能不能借此給顧亭雪找一條生路。
盤算著回京之後,到底哪些人能幫她,哪些人能利用,又有哪些人可能會出來壞事,又會做些什麼,會不會一個意外就讓她滿盤皆輸。
盤算著,這樣巨大的危機裡,還有沒有可以利用的地方,能不能變成自己的機會……
香君反反覆覆的想著,喜雨都被娘娘這幾日嘔心瀝血的樣子嚇到了。
雖說出了馬車還是平時的娘娘,但是一回到馬車裡,就像是變了一個人,偶爾喜雨給娘娘端茶倒水,都會被娘娘忽然睜開眼睛的樣子嚇著。
娘娘就像是……
一隻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