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看著那栩栩如生的雕像,又笑著看著香君,說道:“朕怎麼覺得,這神像與貴妃有幾分相似?你們覺得呢?”
顧亭雪沒說話,萬里春陪著笑臉。
正好,有守廟人的人過來詢問,“幾位可要買香?”
香君可不敢讓皇帝祭拜自己,趕緊對顧亭雪使眼色,顧亭雪便詢問這守廟人這蟲娘娘是哪位神仙?
守廟人手中拿著香,一副驚訝的樣子,“你們不知道蟲娘娘是誰麼?那你們應該是外地來的吧?”
皇帝看一眼萬里春,萬里春便給守廟人一錠銀子,讓他給自家老爺講講這蟲娘娘的事情。
守廟人收了銀子,便開始講起三年前,“貴妃吞蝗顯聖”的奇聞。
“話說那三年前,北直隸大旱連天、赤地千里、餓殍遍野。那可謂,赤地千里不見綠,旱得那老榆樹皮都捲成麻花!忽聽得鑾鈴震天響……”那守廟人往東南一指,“您猜怎的?”
皇上看一眼萬里春,萬里春尷尬地笑了笑說:“這位,您怎得跟說書的似的?”
守廟人笑了笑說:“我從前本是北直隸說書的,不是前些年光景不好 ,掙不到錢,便來這廟裡守廟了麼。”
皇帝有些無奈,“無妨,你說快些便是。”
守廟人繼續說:“眾人看去,原來是當朝貴妃娘娘的鳳駕,竟頂著毒日頭到了災地!那日午時三刻,貴妃頭戴九鳳銜珠冠,當著萬千饑民,纖纖玉指拈起蝗蟲……”
守廟人做出揚袖做吞嚥狀,誇張地說道:“列位!那可是活蹦亂跳的災蟲啊!只聽得娘娘朱唇輕啟,祈求上天道,若上蒼若憐眾生苦,請將北直隸災禍盡歸吾身!”
守廟人下意識地要拍一下驚堂木,卻發現手裡只有一定大元寶,只能又收回手,指了指天。
“您道如何?貴妃娘娘話音剛落,霎時間黑雲壓城似鍋底,旱了半年的黃土地竟飄來雨腥氣!嘩啦啦三天三夜甘霖降!可那金枝玉葉的娘娘,偏就高燒了整整三日!奇哉!自那日起,北直隸成了塊神仙地界。鄰省遭蝗它麥浪翻,他鄉鬧旱它清泉湧!百姓都說地脈裡淌著娘娘的慈悲血。北直隸的百姓便建了這娘娘廟,從此,萬民同心香火願!這正是吞蝗敢問天借命,留得福澤佑蒼生!”
萬里春沒忍住拍了一下掌,但看到皇帝的眼神,又生生地收了回來。
但凡皇帝不在這裡,香君定是要賞這守廟人一定大金子的,這麼會說,就應該多說些,說得香君陪皇帝爬山的壞心情都好了不少。
守廟人笑眯眯地說:“這便是這蟲娘娘廟的由來,幾位香客可還滿意?我可以送諸位幾支香。”
顧亭雪拒絕道:“不必了,我們是做生意的,不用求風調雨順。”
“那家裡也有田產吧?我們蟲娘娘很靈驗的。”說著,守廟人看向香君,誒了一聲說:“我看,這位夫人長得與蟲娘娘有些相似呢!”
香君看一眼那雕像,興許這雕像寄予了百姓的祝福和想象,所以雕像比她圓潤許多,還有雙下巴。
皇帝看一眼香君,微笑道:“夫人能和蟲娘娘長相相似,倒是為夫的福氣了。”
香君一口氣還是沒敢鬆下來,咱們這位皇帝,語氣越溫柔,心裡越陰暗。
他莫不是在因為此事不高興吧?
而且她算起來只能是皇帝的小妾,怎麼能叫夫人呢?
但香君不敢在外駁斥皇帝的面子,只能笑了笑說:“夫君說笑了,我長得沒有這蟲娘娘有福……”
顧亭雪在一旁聽到這一聲夫君,神色沉了沉,但終究還是把心中的情緒壓抑了下去。
那守廟人又說:“我看,諸位和這娘娘廟有些緣分,不如捐些香火錢。這風調雨順,百姓的兜裡有餘錢,你們做生意的才掙得到錢不是麼?”
皇帝對顧亭雪點點頭,顧亭雪這才掏出一袋銀子交給了守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