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皇上走的時候還在安慰香君,她身子剛好,慢慢調理便是,來日方長。
送走了皇帝,香君立刻把柳太醫叫了過來,連問了柳太醫好幾個問題。
饒是柳太醫也被香君的問題問得有些尷尬,他給香君仔仔細細地診了脈。
“娘娘鳳體康泰,如今的身子尤勝去歲。而且娘娘的尺脈生生不息、先天元陽深厚,更兼後天調攝得宜,並無任何不妥。”
香君收回手,她身體無事,那就奇了怪了。
“那為何昨夜本宮會如此?”
“這……”柳太醫思索半晌才說,“娘娘的身子極好,血海充盈,華蓋明潤,照說不該有這情況,微臣醫術不精,還請娘娘責罰。”
香君深吸一口氣,無奈地擺擺手,“罷了,你給本宮再開些調養的方子吧。”
“娘娘如今也無需進補,微臣謹擬五味異功散、佐甘麥大棗做成藥丸,乃取四時平和,五氣朝元的好處。娘娘每日用著,若是……若是還沒有好轉,微臣再替娘娘調整方子”
柳太醫走了,香君靠在貴妃榻上心煩。
她如今也不過二十出頭罷了,不應該啊,怎麼這就乾涸了。
到了下午,江嬪又來了承香殿。
“娘娘,嬪妾這些日子遍尋古方,終於是把這赤檀劫之香制好了,特來進獻給娘娘。”
香君讓夢梅接過,點燃。
初燃是甲香與安息香同時炸開,濃烈地讓人瞬間屏息,充滿了壓迫感。
緊接著,蘇合香奶脂包裹丁香的銳刺,華麗又囂張。
尾韻是龍涎沉澱欲廟堂焚香的威壓,混合麝香腥臊,宛若華服之下最原始的慾望,腥羶豔麗,久久不能散去。
香君沉溺在這香氣之中,忽然覺得,她興許沒有那麼瞭解福寶。
至少,她不知道,福寶其實非常的瞭解她。
這赤檀劫,的確是再適合她不過,簡直就是她的心上香,她喜歡極了。
一點都不溫良、不端莊、不沉靜。
囂張、華麗又腥甜,爆裂地焚盡這陰冷後宮裡的虛偽。
看到貴妃娘娘紅了眼眶,江嬪惶恐地說:“娘娘,可是不喜歡這香?”
香君搖搖頭,“妹妹做得極好,本宮只是想起了福寶。”
見到貴妃娘娘主動提起暴斃的福姬,江嬪這才敢問起:“娘娘……這福姬妹妹到底是為何而死?宮裡怎麼都傳,福姬是得罪了娘娘才死的。”
“皇上說是因本宮而死,便是因本宮而死,妹妹還是莫要多問了。”
江嬪是個聰明人,香君這話似乎是沒說原因,但其實已經說了。
是皇帝讓福姬死,並且怪在了貴妃身上。
江嬪心裡稍稍鬆一口氣,平時貴妃對福寶多好,大家都是看在眼裡的,就連簡妃娘娘都偷偷為此難受過。
若是這樣的感情,貴妃還能殺了福姬,那貴妃也實在是太可怕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