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盒珍珠查下來,拔出蘿蔔帶出泥。
除了江寧巡撫的長子,與其相關的其他人,竟然一抓就是數百人,尤其是氏族張家,除了女眷,幾乎所有男丁都入獄了。
人雖然都抓了,但是這事兒要辦多大,許煥文心裡也拿不準。
還不等他下決定,這各方的勢力便都找來了。
許煥文當年中瞭解元,卻被構陷進了江南的科考舞弊案裡。
那是許煥文這輩子最黑暗的時光。
但他的師長、同門,為了他多方走動,對許煥文來說,也是黑暗裡的幽光。
雖說最後真正救下他的是貴妃,因著貴妃向皇后娘娘和宋相低頭,他才被救,但是當時絕望之中,同門和師長的情意,也的確是難以割捨。
如今,有好些人人求到許煥文這裡來,他也有些心軟,畢竟此事可大可小,那得罪娘娘的只有江寧巡撫家。
但許煥文也不敢自作主張,便找到娘娘,把自己不想把此事擴大,只打算嚴懲張氏族人的想法與娘娘說了。
“最近,求見哥哥的人不少啊,本宮倒是忘了,哥哥當初也是江南的學子,這故舊同門不少,這些日子,與這些人相聚可開心?”
許煥文聽到娘娘這樣說,立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很快明白過來,這顧亭雪可是娘娘的人,娘娘要知道他做了什麼,怕也不難。
許煥文不敢隱瞞,只能實話實說,想給自己的師長同門一個面子。
“娘娘,藉此機會,您未嘗不能收攏這些人為自己所用。”
“哦?”香君微笑問道:“是本宮收攏這些人,還是這些人收攏了許大人?”
“娘娘,微臣絕無此心。”
香君冷笑,“許大人這官,是當得越發好了。”
聽到娘娘的語氣變了,許煥文怕娘娘生氣,試圖替自己解釋。
可香君卻抬了抬手,讓他閉嘴。
“哥哥,你這青雲路一路走來走得還是太順了一些,以至於,哥哥這般穩重,懂得隱忍的人,如今也開始得意忘形了。別忘了,我們來江南是為皇上辦事的,皇上最恨的就是江南氏族互相袒護。”
“微臣明白……”
“你明白?哥哥可知,你同年的狀元還在翰林院熬著,而你,卻已經升至三品。你娶的妻子是太后的侄孫女、光祿大夫之女、名門之後。你能在朝堂上和大將軍王對峙卻不輸,就算是京中的權貴和清流,當著面,也得對你客客氣氣的。如今,你還做了欽差,一路的官員,對你無不禮敬有加,這些,都不是因為你是個好官,而是因為你是本宮的哥哥。”
香君這話,說得刻薄,但是許煥文是個腦子清楚的,他知道,娘娘的話,句句屬實。
“但哥哥別忘了,本宮可不是隻有你這一個哥哥。”
許煥文背後出了汗,腰彎得已經看不見臉。
當年娘娘興許還需要一個考中進士的哥哥,但如今的娘娘,想要提拔誰取代他,都是可以的。
“微臣知錯,今日之事,是微臣逾越了,請娘娘責罰!”
香君起身,走到了許煥文面前。
“許大人,你要記住,你的根基,不在江南,你的根基在本宮。如今,你也應該向本宮證明,你有能力,辦好本宮交給你的事情。別真拿自己當本宮的親哥哥了,就算是本宮的親兄長,本宮也決不允許,他妄圖踩在本宮臉上,管本宮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