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君能想象,本以為要跟母親團聚,可面對的卻是這樣的酷刑。
“你會怪太后娘娘麼?”
顧亭雪想起那時候他和幾個孩子一起被關在一間黑漆漆的屋子裡,那屋子密不透風,整整三日都不能吃任何東西。
三日後,那門終於被開啟了。
他看到了他的孃親。
孃親腦袋上有血,似乎是剛剛磕破的,眼眶紅紅的,似是剛剛哭過。
孃親哭著對他說,讓他不要怕,一定要忍過去,忍過去一切就好了,他們母子就能一直在一起了。
那時候顧亭雪還不知道要發生什麼,直到人蒙上了眼睛,脫盡衣褲,被牢牢綁成了一個大字。
有好多雙手按著他,把他按得死死的。
然後便是他這輩子都忘記不了的疼痛。
顧亭雪的力氣是很大的,他試圖掙扎,可這時候他卻聽到了孃親的聲音。
孃親說:“好孩子,別動,動了就活不了了。”
顧亭雪是最聽孃親話的,他便真的沒有再掙扎。
“她是我的孃親,我怎麼會怪她。那天,孃親抱著我哭了好久,甚至哭出了血來,我只是想著,若是這世上沒有我就好了。”
香君緊緊抓住顧亭雪的手。
“才不是,母后和我說,你是老天爺派來救她的,若不是有你,她興許早就受不住折磨,死在了北蒙。母后現如今撐著一口氣,也是為了你,你可不準再說沒有你就好了這種話,母后會很難過的。”
香君輕輕地撫摸著顧亭雪的長髮。
“母后已經把你交予我了,我也答應母后了,要一直替她照看你呢。母后說了,以後要我救你的命。”
顧亭雪的神色暗了暗,一把抓住了香君的手,似是一下子又變回了那位陰鷙的顧大人。
“答應我,我與皇上的事情,你不要摻和,你只管你與元朗便好。”
香君的神色立刻嚴厲了起來,“你在說什麼糊塗話,你、我、他三人的事情,如何能分得開?”
顧亭雪不說話了。
香君見他老實了,這才語氣柔軟下來,“我高燒的時候,你不是問我,為什麼那麼怕身邊的人死麼?現在我可以告訴你了。”
顧亭雪點點頭,很是乖順。
“好,奴才聽著。”
“因為我害怕一個人,因為我再也不想只剩我一個人了。”
七歲的顧亭雪被閹割了。
七歲時候的香君則是失去了所有的家人。
仔細想想,她的上輩子,一直都在失去,失去得她都怕了。
“可娘娘這般好,永遠都會有人一直愛著娘娘的,也總會有新的人陪著娘娘。”
“也不是什麼人都配陪在本宮身邊的。”
香君伸出手,捧住顧亭雪的臉。
“亭雪,做我的人吧,陪著我到最後。本宮要走的路,太難走,太遙遠了。可能有一日,我的家族、我的孩子都會成為我的敵人……會有數不清的人唾罵我,會有許多的人想我死,把我碎屍萬段。所以,我要一把這世上最好的刀,為我斬盡一切阻礙。你可願意,做本宮的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