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未亮,行宮便燈火通明,所有人都開始為今日的祭祀大典忙碌起來。
祭祀大典要在日出前七刻開始。因此,天還黑著,貴妃的儀仗就要離開行宮,前往剛修建好的祭祀臺。
今日依舊是顧亭雪和衛將軍負責香君的護衛,兩人一左一右等在外面。
宮人扶著香君走出正殿。
見到顧亭雪,香君問了幾句昨日孫巡撫等人的事情,顧亭雪還是與昨日一般的態度,冷淡疏遠地回答了一句:“娘娘寬心,這等小事,不必您過問,我已經都處置好了。”
顧亭雪低著頭,依舊逃避著和香君的目光交流。
香君只得收回目光,不再多說。
今日有更緊要的事情要辦,就先放過他。
車駕抵達祭祀臺的時候,天已經發白。
香君透過車窗往外看,只見沿路都聚集著百姓。
這北直隸也算得上富庶,可這沿街的百姓,卻看起來灰頭土臉的,臉上見不到一點精氣神,目光麻木、瑟縮。
馬車停下。
下馬車的時候,顧亭雪下意識地伸手去接香君。
香君瞅顧亭雪一眼,顧亭雪反應過來,想收手,但香君已經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然後藉著顧亭雪的力下了車駕。
衛知也看到顧亭雪這做派,忍不住冷冷地瞥他。
閹狗做派,倒是會在百姓和百官面前做樣子。
下了馬車,顧亭雪就想收回手,但是香君抓著他的胳膊抓得緊緊的,顧亭雪沒辦法,只能就這麼一路扶著香君往祭臺上走去。
祭臺之下都是人。
除了百姓,還有許多官吏。
昨日的事情之後,北直隸的官吏都躲在家中閉門不出,但今日天沒亮,神策軍就去了這些官吏的宅院,把他們和他們的家眷都“護送”到了祭祀臺下。
香君看過去,發現有幾個人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
在這群官員最前面跪著的是孫巡撫和昨日那幾個地方官,那幾個人雖說還活著,但已經目光呆滯,身上的官服也都已經破破爛爛,滿是血痕,想必昨日沒有少受罪。
香君忍不住蹙眉,看向身旁的顧亭雪,壓低聲音小聲問:“你這是做什麼?他們是朝廷命官,你怎關著他們也就罷了,怎可用刑?”
“無妨,娘娘別擔心,今日的祭祀更重要。”
香君只能把滿肚子的話又憋了回去。
也罷,雖然傷重了一點,但北直隸和京城有些距離,無論皇上是讓這些人押解去京城,還是再派欽差來審,等人到了,傷也應該好得差不多了,不會留下什麼把柄。
香君扶著顧亭雪的胳膊,走上祭臺。
許多人這輩子見過最大的官就是自己的縣太爺,連京官都沒有見過,更別說京城裡的貴妃娘娘了。
百姓們對吞蝗禮不怎麼在意,卻都翹首以盼,想要看看貴妃娘娘長什麼樣子。只是這天還沒亮,雖然爐火燒得旺,也看不大清娘娘的長相,只能看到一個金光閃閃的人,就彷彿是天生的神仙菩薩一般。
時辰已到,天光也開始發白。
這祭祀的第一步是迎神。
燔柴爐內升起了煙火,許煥文作為這次祭祀大典的主持,上前唸誦祭文。
而香君作為主祭,對諸神行三跪九拜禮。
緊接著,是奠玉帛、進俎、初獻禮。
等到這一切做完,太陽已經快要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