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用膳的時候,聽說許煥文在承香殿裡用午膳,皇帝還賜了幾個菜過來。
兄妹倆一邊吃飯,一邊說著正經事情。
香君給哥哥佈菜,問道:“皇上跟我說,要留你在京城。”
“是。”許煥文回答:“皇上已經讓我進翰林院了。”
“皇上還與我說,打算半年後讓你進禮部,哥哥可知道皇上的意思?”
許煥文不解,虛心問道:“微臣不知道皇上的意思,還請娘娘指教。”
香君笑了笑說:“皇上想去泰山封禪,但是的大臣們都不願意站在皇上這一邊。大臣們的意思是皇上的政績還不足以去封禪,皇上最要面子,自然是氣得不行。從前的楊皇后被廢,雖說是因為楊家太張狂,但也有此事的原因……所以,哥哥可明白皇上的意思?”
許煥文蹙眉沉思,他今年才入官場,自然是還不知道這裡面的複雜,今日一聽,倒是對皇帝的認識加深了許多。
“微臣明白了,可是皇上要封禪這件事……”
香君給哥哥夾菜,打斷了許煥文的話。
“哥哥,香君只是一介女流,後宮也不能幹政,但是我陪伴皇上,也算是深得君心,所以妹妹有幾句話要勸一勸哥哥,還希望哥哥能聽進去。”
“娘娘請說。”
“我知道哥哥定是個有志氣的,不願意做那諂媚皇權的佞臣。我也知道,前朝的那些文官們多麼的刻薄,說出來的話,會有多難聽。但是你要知道,只有手中有了權力,哥哥才能真的一展抱負。讓哥哥進禮部,是皇上對哥哥的考驗,只有你證明了你是皇上的自己人,皇上才會繼續重用你。別人怎麼說都不重要。他們說你,只是因為你站得還不夠高,等到有一日,你掌握了對他們生殺予奪的權利,你耳邊聽到的便都是好聽的話了。”
許煥文愣了愣,問道:“娘娘可是聽說了什麼?”
香君笑了笑,沒回答。
這件事還是顧亭雪告訴香君的。
許煥文一進翰林院就是編撰,和狀元一個待遇,而別的二甲進士卻要從庶吉士開始熬,自然是要對許煥文陰陽怪氣一番,都說他靠的是宮裡的憐妃娘娘,而不是他自己的真才實學。
而且,許煥文之前被宋飛景陷害科舉舞弊的事情也不知道是被誰知道了,竟然也拿出來說,甚至謠傳許煥文真的舞弊了,是靠著妹妹才被放了出來。
許煥文自然是委屈的,這麼多年寒窗苦讀,年紀輕輕就靠自己考上了二甲第五名,得到的卻不是讚許,而是懷疑和誹謗。
許煥文又獨自一人在京城,沒個人說心中的苦悶,很是借酒消愁了幾次。
顧亭雪知道這件事後,便來詢問香君,要不要他去找許煥文,提點他一番,順便再去收拾收拾那些不識好歹的庶吉士們。
香君拒絕了。
許煥文一個讀書人,被人說靠裙帶關係已經夠難受了,若是再被扣一個勾結宦官,只怕會更難受。
“這京城比哥哥想的小,天子腳下本就沒有什麼秘密。”香君說。
許煥文神色嚴肅,拱手拜了拜道:“微臣知道了,多謝娘娘提點。其實,我也並不在乎那些人說了些什麼,我也並不是為了那些酸言難受……”
這倒是讓香君有些驚訝。
“那哥哥是為何難受?”
“微臣雖然算得上富家公子,但是微臣的孃親是窮苦出身,微臣自小就知道百姓之苦,本以為做了官,就能施展抱負,可無論是國子監,還是翰林院都與微臣想的不同,微臣發現,這裡的人和市井潑婦也沒什麼區別,也沒有幾個人真的在乎百姓和社稷,全都只想著如何鑽營向上,所以心中有些落差罷了。”
香君心中一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