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是在孟笙絕望的痛哭聲中離開的。
商泊禹也沒有起身去送,聽著她的哭聲,他的心彷彿都要碎了。
他不斷安撫她崩潰的情緒,溫柔又極具有耐心,“笙笙,沒事的,有我在呢,我不會讓人毀了媽留給你的美術館的,你聽話,別哭了,好不好?”
孟笙聞言,從他懷裡抬起頭,聲音斷斷續續的。
“可……那人既然能舉報……說不定有後招呢?”
她捂著胸口,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顆接一顆地往下砸,“如果……如果連美術館我都護不住……媽肯定會怪我的,
孩子也怪我,怪我太沒用了,什麼都護不住……護不住。”
商泊禹的手背不知是被她的話,還是被她的淚水,燙出了一個個小小的水窪。
那波濤洶湧的悔意,頃刻間將他整個人的神志都覆滅了,心上也猶如插上了一把鈍刀,反覆割著他已經破裂的心。
是他太沒用了。
怪他,所有的一切都怪他。
他才是那個讓她痛徹心扉,絕望崩潰的罪魁禍首。
“對不起,老婆,對不起,你別這樣自責,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他把孟笙緊緊摟進懷裡,恨不得把她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顫抖著聲音,一遍又一遍的道歉認錯。
孟笙的下頜抵在他的肩膀上,任由他抱著,沒有動,淚水一樣的落。
只是原本充滿痛苦的眸子恢復一絲清明。
她忽然覺得寧微微是對的。
男人的愛沒有用,可他的心軟和憐惜值錢。
就像現在這樣,她只要在這種無意識間對他產生足夠的依賴,就能得到他因愧疚和負罪感而產生的心甘情願。
*
從警方上門後,孟笙就愈發沉默了,經常是一天都不太說話,眼睛就像兩潭死水,任再大的風也掀不起一絲波瀾。
彷彿所有的光都被吸進了無底的深淵之中。
坐在那不動,就像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
在她的世界裡,時間早已變得支離破碎。
短短几天的功夫,人就瘦了很大一圈。
這樣不鬧也沒不動的樣子,讓商泊禹心慌得不行,他把公司的事情徹底放下,就寸步不離的在醫院陪著孟笙。
每天都和她說很多話,即便得不到回應他也不在意。
也不知是商泊禹找人查的效率不行,還是許峰昀放的線索太少,太隱晦的緣故。
在孟笙住院第五天時,他還沒查到悅綺紡的地下產業上。
下午商泊禹在陪她一塊吃水果說話時,接到了一個電話。
“笙笙,我去接個電話,你先吃著。”
或是怕她會多想和誤會,還特意把手機給她看,“公司那邊的電話。”
來電顯示上顯示“梁特助”三個字。
是商泊禹的助理。
孟笙眼底的情緒很淡,依舊沒什麼光,只輕微點了下頭。
等他出去,病房門關上,她的雙眸才漸漸有了聚焦,將叉子丟回果盤裡,掀開被子走到窗邊。
從昨天開始,京市深冬又開始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