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街道,冷冷清清。
橘黃色的路燈散發著幽幽的光芒,彷彿是從地府中透出的一般,透著一種詭異的氣息。清涼的夜風如幽靈般穿梭在城市的大街小巷,帶來絲絲寒意,讓人不禁打個寒戰。
幾片枯黃的葉子在風中瑟瑟發抖,它們在空中飄蕩了幾下,像是被某種神秘力量控制著,最終帶著未完成的旋轉姿勢,簌簌地落在了一個人的身上。
在街道旁邊的樹底下,蜷縮著一個人,他的身體在夜風的吹拂下,微微顫抖著,彷彿風中的殘燭一般。
蓬亂的頭發上爬著幾只秋蟲,它們似乎在這個人的頭發裡找到了一個溫暖的家,不願意離開。而這個人的身體,散發著一種難聞的臭味,讓人遠遠地就能夠聞到。
這是一個露宿街頭的瘋子,他的生活完全與這個城市的喧囂和繁華隔絕。他的世界只有那片小小的樹底,以及無盡的黑夜和孤獨。
此刻,那個瘋子正含糊不清地說著一些奇怪的夢話。他的聲音在夜風中顯得格外縹緲,彷彿是從另一個世界傳來的。他的一張骯髒的臉時而顯得興奮不已,時而又堆上一種深深的恐懼,讓人捉摸不透他到底在經歷著怎樣的夢境。
突然,他像是被什麼驚醒了一樣,一下子坐了起來。他的臉上的表情顯得相當復雜,既有恐懼,又有迷茫,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興奮。他的雙眼原本是呆滯的,但此刻卻突然有了一絲生氣,彷彿有什麼東西在他的眼中燃燒起來。
他支稜起耳朵,聚精會神地聽著,好像在尋找什麼特別的聲音。嘿,還真讓他給找著了,一陣稀奇古怪的樂曲由遠及近,悠悠地飄了過來。這樂曲聲在靜謐的夜晚裡那叫一個響亮,可就是讓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也不知道它是打哪兒冒出來的,更不曉得它到底有啥深意。
瘋子“噌”地一下站了起來,像只受驚的兔子一樣,“嗖”地躲到了一棵大樹後面,只探出個小腦袋,朝著樂曲傳來的方向張望。慘白的月光下,一群穿著奇裝異服的人正從街道的那頭慢悠悠地走了過來,打頭的騎著一匹高大威猛的駿馬,後面緊跟著一頂大花轎,再後面是一群樂手和其他跟班,樂手們一路上有一搭沒一搭地吹吹打打,演奏著一種怪怪的樂曲。
瘋子眨巴著眼楮,好奇又害怕地盯著那群奇怪的人。就他那點智商,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這群人到底是幹啥的。眼看著那群人越走越近,瘋子趕緊把大半個腦袋縮回了樹後,只露出個小腦袋繼續觀察前方。
沒一會兒,那群人離他更近了,只有五十來米遠了。他的眼楮眨也不眨地盯著那頂大花轎,臉上的恐懼都快溢位來了。
時間並沒有過去多久,那個人就已經慢慢地走到了瘋子的面前,兩人之間的距離只剩下短短幾米而已。就在這個關鍵時刻,突然間,一陣輕柔的夜風像一隻看不見的手一樣,輕輕地掀開了花轎的轎簾。
這一瞬間,瘋子的眼楮猛地瞪得渾圓,彷彿要從眼眶裡掉出來一樣。他的臉色也在剎那間變得慘白如紙,毫無血色,嘴唇顫抖著,喉嚨裡發出一聲尖銳而淒厲的怪叫。
這聲怪叫如同夜梟的啼鳴一般,劃破了寂靜的夜空,在這寂寥的午夜裡回蕩著,讓人毛骨悚然。
緊接著,瘋子像是被什麼可怕的東西追趕一樣,毫不猶豫地轉身拔腿就跑。他一邊跑,一邊聲嘶力竭地高喊著︰
“鬼!鬼!有鬼啊,花轎裡有鬼啊……”
他的聲音充滿了恐懼和絕望,在這空蕩蕩的街道上顯得格外淒涼和恐怖。
瘋子的怪叫聲在這靜謐的午夜裡,猶如一道驚雷,不僅把王超一行人嚇了一跳,也驚動了周圍的居民。王超他們經過將近五個小時的長途跋涉,終於回到了城裡。一路上的疲憊讓他們都顯得有些無精打採,而這突如其來的怪叫聲更是讓他們的神經瞬間緊繃了起來。
顯然,他們都聽到了瘋子的呼喊聲,心中不禁湧起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看著自己這一群人不倫不類的穿著打扮,他們自己都覺得有些怪異。
再加上此刻正值午夜時分,萬籟俱寂,這詭異的場景和瘋子的怪叫,實在是讓人不寒而慄,難免會嚇到其他人。
大約半個鐘頭後,迎親隊伍終於抵達了王超的家。此時,夜幕已經深沉,但王超家的門口卻燈火通明,熱鬧非凡。原來,那些早已得到訊息的親朋好友們,都連夜爬起床,趕來迎接這對新人。
人群中,小紅顯得格外引人注目。她的臉色有些蒼白,雙手緊緊地攥著衣角,似乎有些緊張和不安。盡管周圍的人們都在歡聲笑語,她卻始終低著頭,一言不發。
迎親隊伍在大門前停了下來,樂手們似乎也被這熱鬧的氛圍所感染,突然來了精神,開始賣力地吹奏起那歡快的婚曲。悠揚響亮的樂曲聲,像一陣春風,吹過了整個小區,把還在睡夢中的人們都驚醒了過來。
人們紛紛推開窗戶,探出頭來,好奇地張望著。一時間,小區裡充滿了歡聲笑語和祝福聲。
八名轎夫小心翼翼地將那頂大花轎放了下來,兩個喜娘快步走了過去,輕輕地掀開了花轎的轎簾。新娘子雨柔身著一襲鮮艷的紅嫁衣,披著紅蓋頭,宛如一朵盛開的花朵,在喜娘的攙扶下,緩緩地走出了花轎。
小紅躲在人群中,她的心跳愈發急促。她雙手緊緊捂住眼楮,彷彿只要一睜開,就會看到什麼可怕的事情。
“記住,千萬不能看新娘的臉,千萬不能看……”
小紅在心裡不斷地默唸著,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如此害怕,只是覺得有一種莫名的恐懼籠罩著她。
火葬場那個古里古怪的老頭,他的話猶如幽靈一般,在她的腦海中不斷盤旋,令她心驚膽戰,毛骨悚然。
王超攙扶著雨柔那柔弱無骨的手,在幾位伴郎伴娘的簇擁下,緩緩地往屋裡走去。進到屋裡後,兩名喜娘如捧著稀世珍寶般,將新娘子小心翼翼地送進了洞房。
此刻,時間已接近凌晨六點,天邊泛起了魚肚白,彷彿是大自然為這場婚禮畫上的一道神秘的曙光。按照古老的風俗,新郎新娘要等到夜幕降臨,華燈初上的八點,才能舉行拜堂儀式。
在這之前,新娘子宛如被囚禁的仙子,必須獨自待在房間裡,不能踏出房門半步,飲食也只能由專人送至房間。而新郎呢,在拜堂之前,同樣被禁止跨入洞房半步,彷彿那是一個充滿禁忌的神秘領域。
新娘子被送進洞房後,婚禮終於落下了帷幕。忙碌了一整天的迎親隊伍,也如倦鳥歸巢般紛紛離去,回去歇息了。王超也顯得疲憊不堪,他如釋重負地送走了所有的親朋好友後,拖著沉重的腳步回到臥室,像一灘爛泥般癱倒在床上,很快便進入了甜美的夢鄉。
人去樓空,屋裡頓時變得鴉雀無聲,小紅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在新娘子進洞房的那一刻,她曾鬼鬼祟祟地瞥了一眼新娘子的背影,幸好新娘子披著如血般鮮紅的蓋頭,沒有發現她的窺視。為何不能看新娘子的臉呢?
小紅猶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對那個老頭的話百思不得其解。此前,小紅也曾與雨柔打過幾次照面,只覺得她美若天仙,艷若桃李,並無其他特別之處。然而,那個老頭的話卻如魔咒般縈繞在她心頭,再聯想到今天這個特殊的日子——鬼節,小紅不禁覺得新娘子確實透著一絲詭異,她的背影彷彿散發著一股冰冷的寒氣,讓人不寒而慄。
小紅躺在床上,胡思亂想著,怎麼也睡不著了。不一會兒,天色已經大亮,一輪旭日從水波漣漣、亮光熠熠的海面上冉冉升起,海天相連的地方,金光萬道,映襯著那輪紅色的旭日,顯得非常壯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