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卡奧他欺負我呢？打我很疼。”“如果毫無緣由的話，我就會幫伱揍他，他打你多疼，我打他就疼兩倍。”
他不厭其煩、極有耐心的回答著那一個又一個瑣碎的問題。
他在她的眼裡彷彿渾身發著光。
如果說卡奧是陰溝裡的積雪，只要靠近就能感受到某種不適。
那麼他毋庸置疑的是一輪太陽，那輪廓光芒萬丈，但卻又如此的普照和博愛。
桑娜掙脫他的手臂，轉身朝向他，伸出一雙胳膊緊緊摟住他的脖子，茂密的棕黑色頭髮和纖細的褐色頭髮混雜起來。兩人距離很近，臉頰貼在一起，胸膛也貼在一起，羅曼對她的動作有些錯愕，但同樣伸出雙手，摟住她的有些矯健苗條的腰肢。
桑娜身材在同齡人中稱得上高挑，但和他比起來有些相形見絀了。
“我這樣對你，可以嗎？”
“不擰斷我的脖子就可以。”
桑娜被逗笑了，胳膊摟得越發的緊。她記得在小漁村的時候，父親在夜晚歸家時，她將門開啟，就會帶來一股鹹味的海風，她經常在門口這樣摟著父親的脖子，只有這樣，她才能環抱住那個黑黢黢的漁夫，用鼻子去嗅他那身汗臭味和海腥味。
她的母親、自她出生後、村子裡人就喊她大桑娜的那個人會坐在火堆旁，勤勞的修補著破帆和漁網。
那火堆燒的很旺，外面寒風呼嘯、波濤洶湧，房屋嘎吱作響。
那時的小桑娜總擔心屋頂會被吹飛，或者房屋後坍塌，但現在再也不用擔心這個問題了。
莊園的屋舍堅固又寬敞，曾經夢寐以求的麥粥是最低階的食物。
她的一切要求都得到了滿足，灰姑娘成了白雪公主。
她去親吻他的臉頰，可她這次嚐到的不是腥味和鹹味，而是充滿韌性的柔軟面板，雖然沒怎麼保養過，但也從來沒經過海風的磨礪。
桑娜沒由來想要大哭一場，不是因為得到了恩賜，而是無端的情緒湧上心頭，她以為她忘了，但她沒忘，她只是不能在沒有安全感的時候去考慮更多的事情。
她忽然不再憎恨卡奧了，或許是不那麼憎恨他的所作所為了，而是多了些理解。
她靜靜抱片刻，直到格薇兒拉了拉羅曼的衣袖。
厄運女巫有些委屈道：“羅曼，我也要。”
羅曼笑吟吟的將桑娜放下，又將格薇兒抱起來，才換來格薇兒滿意的表情。
“我能和桑娜出去玩嗎？”她問道。
“只要你們功課能及格。”
“嗯！”格薇兒掙脫羅曼的擁抱，雙腳落地。
她倍感欣喜，因為從今天開始，她不是孤身一人了，不是這裡唯一的女巫了。
桑娜不再只是她的朋友，更是她的同類，她的姐妹。——就如去年的那位夏斯塔女士所稱呼的那樣。
只有女巫和女巫生活在一起，才不是異類。
格薇兒落地後，桑娜渾然不顧她的腳腕還纏著紗布，她拉著她的手，兩個女孩歡快的跑出門去，那腳步異常輕盈，像是兩隻蝴蝶在翩翩起舞，唯一和蝴蝶不符的是那身厚實的冬裝了。
羅曼坐在椅子上，眸光柔和的望著她們的身影消失在視野裡。
“主人，桑娜以後會怎樣。”卡奧詢問道，他總是用這個稱呼來對他表示崇敬。
“前途無量。”羅曼起身說道。“卡奧，她未來的成就或許會比你還要高，因為你太容易死了。”
卡奧躺在床上，身上的劍傷隱隱作痛，他注視羅曼的離開，心中回味著那句話，陰冷的臉上竟扯出一絲笑容，像是有塊石頭落地了。
“海盜首領，‘碎骨者’，約恩……”
他默唸著這個仇人的名字，眸子變得陰沉可怖，湧動著血光，手臂青筋暴起，指甲深陷肉裡。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