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子衿冷哼一聲,把衣服塞進課桌裡也不理她。
“他怎麼了?”林悠轉頭問後面的程惜,後者的腦袋搖得和撥浪鼓差不多。心裡卻說“怎麼了?看不出來人家吃醋了嗎?吃醋啊大姐,你是不是傻?”
可惜,林悠這種腦袋一根筋的孩子是看不出來誰吃醋的。謝子衿不說,她權當不知道。
這就是她和謝子衿的區別,這就是木頭和人類的區別。
林悠的確是塊木頭,而且還是千年一遇的朽木,謝子衿每每在她面前受挫,都是這樣安慰自己的。
可是自己就是這麼執拗,就是喜歡這塊木頭,把她當稀世珍寶一樣。他忽然覺得不是林小悠傻,是自己傻。
事實證明,氣大傷身。謝子衿在醫院掛著吊瓶的時候滿腦子都只有掐死林悠這個想法。
而林悠完全不知道他的內心活動,只當謝子衿看不慣自己在他旁邊吃烤白薯。
“過兩天就期末考試了,你感冒得真是時候。”林悠咬著烤白薯,香甜的香氣縈繞在這個充滿消毒水的房間。
謝子衿咬牙切齒,“我就是帶病上陣,也能比你考得好。”
面對謝子衿的鄙視,林悠彷彿已經習慣了,毫不在意繼續扒烤白薯,“我呢倒是死豬不怕開水燙,倒是你要是發揮失常,年紀第一可就被別的班搶走了。”
“誰稀罕誰拿去,反正我不稀罕!”
聽他這句話,林悠放下烤白薯嚴肅地說:“你知不知道什麼叫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飢,我們班可就你這麼一個拔尖的,你要是折了我們可就沒希望了。”
謝子衿嘴角抽了抽,突然覺得她這不是來探病,是來送自己上路的。
“你好意思說嗎?”外面突然走進來一箇中年男人,拎著一個帆布的行李包,鬢角已經花白,眼神卻很銳利。
“林叔叔!”謝子衿坐起來,看一旁的林悠捧著烤白薯已經呆了,就戳了戳她。
林悠這才反應過來,“爸,爸你怎麼回來了?”
林大國是個軍人,一年裡在家的日子林悠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小時候她總是問爸爸什麼時候回家,後來日子久了,她就不問了,因為問起來媽媽會傷心,自己也會不開心。
“我剛到車站打電話回家,就聽說子衿病了,怎麼回事?”
林大國放下東西,關切地詢問。
林悠猶豫了一下,還是沒說話。只聽見謝子衿說是小感冒不嚴重,還聽自己老爸誇他。
林悠鼻子一酸眼淚就那麼毫無徵兆地落了下來。林大國皺起眉不悅道:“怎麼了?這麼大了還這樣哭哭啼啼的!”
謝子衿看氣氛不對,立馬打圓場,林悠在放聲大哭之前衝出了房間。
對於林悠來說,爸爸似乎對自己從來沒有滿意過,從小到大他嘴裡只有責備,哪怕是一年也見不了一次的時候,他回來也只會關心成績好不好,有沒有惹是生非,極少問過林悠想不想他。
走廊盡頭的樓梯轉角,林悠抱著膝蓋哭得很難過,她身後不遠處是追出來的林大國,看著女兒那樣瘦弱無助的背影,卻沒有走上前安慰。
“叔叔,林悠一直很想你,上次過生日您沒有回來,她哭了好久。雖然看起來她好像沒心沒肺,但您是她的父親,應該最瞭解她啊,她從來都不會因為疼痛掉眼淚的。”
謝子衿的話像一柄重錘落在他心上,是啊,父親應該最瞭解女兒了,可是他連自己女兒的生日都會忘記,實在太不稱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