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辭年沒有說話,指甲幾乎掐進掌心,極力剋制著身體的顫抖。
他不知道現在的自己是什麼心情,又該說些什麼,要用什麼樣的態度去對待她。
“對不起小年,我不是個好母親,可那時候我太難受了…”
“我不是故意要丟下你…我怕我撫養不好你們兩個。”
“你可以怪媽媽…但是媽媽要告訴你…”
“我是愛你的…”
林嬙的每一個都裹著顫抖,說完最後一句話後,徹底被洶湧的嗚咽截斷。
時淮之看她身形有些搖晃,他上前一步扶住她,林嬙再也忍不住的將臉埋進他的肩頭,發出壓抑的抽噎聲。
時淮之看她這副樣子,心裡也不好受,他到現在也不知道當年她為什麼要離開。
他看了眼時辭年,少年低垂著頭沉默著,他動了動嘴唇,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沉默許久,時辭年抬起頭悶聲開口。
“我…從來沒有怨過。”
在話音落下的瞬間,其他人感覺空氣裡都瀰漫著酸澀的壓抑。
林嬙抬起頭看他,眼眶泛著紅。
“我只是在想,你當初帶走的是我就好了。”
林嬙以為時辭年還是很在意她將他拋棄的這件事。
畢竟這確實是她的錯。
她張了張嘴想要解釋,下一秒時辭年的話讓她愣在了原地。
“這樣的話,姐姐可以當時家的小公主,可以走上她本應該經歷的人生軌跡。”
“我是男孩子,我可以累一點,我可以受苦,不好的事情我來承擔就好了。”
“梧桐樹每年都在落葉,但我心裡對母親的愛不會凋零。”
少年的聲音輕得像初春融雪,沁著晨露般的溫柔。
他生活在時家,從小錦衣玉食,從來沒有為生活發過愁。
從小到大的衣服是定製的,吃的食物是連夜空運的。
他想學畫畫,父親就給他建了一間畫室,顏料什麼的都是最好的,連老師請的都是最頂尖的。
父親雖然沒有給他特別多的關懷,甚至一年都難見到幾次面。
可他心裡清楚,父親是愛他的,他這麼多年一直都在尋找他的母親。
他沒有將他的愛表達出來,而是用行動表明。
就像上次歐家的那件事,他只是在兩人吃飯的時候說了一句歐家有人欺負了他的朋友。
時淮之什麼都沒問,也什麼都沒說。
第二天他就得知了歐家破產,那個時候時淮之跟他說了幾句話。
“以後想幹什麼你自己決定,我已經跟董事會說過了,以後你的權利等同於我。”
“要記住一點,做什麼之前要考慮清楚,我不會為你的錯誤買單。”
“記住了嗎?”
時淮之太忙了,畢竟要經營這麼大的一個企業,肯定也會有疏忽的地方。
他缺少陪伴,想融入進同齡人的圈子,可那些人只會欺負他。
後來他習慣了一個人,以至於之後的謝婉凝來跟他示好,他不知道該如何對待她。
因為,他沒有朋友。
他的性子愈發的沉默,家裡的保姆見他沒脾氣就會暗戳戳的欺負他。
對於時辭年來說,這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