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瀾界東方族族祠的青銅門軸發出吱呀輕響,月光混著燭火,在十二根雕龍銅柱上投下斑駁陰影。李傲天的前額抵著冰涼的銅柱,鼻間縈繞的龍涎香突然變得刺喉 —— 這是父親往年冬至祭典才會點燃的沉水香,此刻卻伴著血腥氣湧入鼻腔。他垂在身側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碎劍,劍鞘上的裂痕正是三年前替父親擋下暗箭時留下的。
“砰!“公孫天昊的靴跟碾碎第三塊青磚,裂空刀的寒芒在燭火下泛著冷光:“上個月你父親替你求來的族兵試煉資格,倒成了你們母子勾連外敵的籌碼?“ 刀刃貼上李傲天的咽喉,銀紋突然亮起,如活物般順著面板爬向丹田,“聽說你娘臨死前還攥著凌仙谷的信物?真是感人啊。“
丹田傳來被撕裂的鈍痛時,李傲天終於看清公孫天昊袖口的繡紋 —— 半枚幽冥鐮圖案,與父親臨終前塞給他的血書殘頁上的印記分毫不差。記憶突然被拽回三個月前的雨夜,父親渾身是血地撞開他的房門,掌心躺著半塊碎玉佩:“傲天,若爹回不來... 就去葬兵深淵找你孃的劍...“
刀刃絞入三寸的瞬間,碎劍突然發出蜂鳴。赤紅色的光從劍鞘裂縫中滲出,像蟄伏多年的兇獸睜開眼睛,第一縷光芒掃過青銅柱時,九龍雕紋的龍眼竟同時亮起。公孫天昊的笑聲戛然而止,他看著李傲天胸前的碎劍逐漸膨脹,劍鞘上的裂痕中湧出滔滔火海,彷彿整座祠堂都被捲入焚陽劍的器魂世界。
“咔嚓 ——“青銅柱從頂端開始崩裂,九條石龍的雕像在火光中寸寸瓦解,龍首墜落時砸中供桌,燭臺翻倒的火油瞬間點燃幔帳。赤紅色劍魂化作三丈火龍騰空,龍鱗上的古老符文每亮起一枚,李傲天的傷口便滲出金色血液 —— 那是傳說中能號令萬兵的 “器脈靈體“ 之血。
“啊!“公孫天昊的斷腕處噴出鮮血,裂空刀 “噹啷“ 落地。他難以置信地盯著自己的手腕,方才火龍甩尾的瞬間,竟如活物般精準咬斷他握刀的手。李傲天撐著地面的手指陷入磚縫,火龍虛影盤繞在他肩頭,劍鳴聲中夾雜著細碎的傳音:“小主人... 焚陽劍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十八年...“
祠堂外傳來密集的腳步聲,東方族族長公孫震的怒吼穿透殿門:“豎子敢爾!竟敢損毀族祠聖物!“ 鎖魂鏈裹挾著風雷之力砸向李傲天,卻在觸碰到火龍虛影的瞬間崩成鐵屑。李傲天藉著劍氣站起身,視線掃過族譜牆,父親 “李戰霄“ 的名字旁,硃砂批註的 “暗黑族同謀“ 四字格外刺眼 —— 那是三天前他替父親守靈時還沒有的印記。
“族長可還記得,“ 李傲天的聲音混著火焰爆裂聲,火龍劍緩緩抬起,“三年前父親為東方族鎮守葬兵深淵,回來時帶的不是戰功,而是滿身的暗黑族咒印?“ 他盯著公孫震驟然收縮的瞳孔,掌心按在碎劍上,劍鞘突然崩裂,露出半截刻著星紋的劍身,“父親臨終前說,他在深淵見到了... 凌仙谷的聖女。“
公孫震的鬍鬚劇烈顫抖,他甩出血書拍在供桌上,羊皮紙上的硃砂字還在往下滴血:“這是你娘私通暗黑族的鐵證!昨夜子時,她的身影出現在端木閣的幽冥殿!“ 李傲天看著飄落的碎玉佩,裂痕處 “凌仙“ 二字在火光中忽明忽暗 —— 那是母親當年繡在他襁褓上的字樣,與父親書房暗格裡的畫卷上,凌仙谷聖女衣襬的紋章一模一樣。
鴿哨聲劃破夜空的剎那,公孫震的臉色驟變。血色信鴿撞破窗紙,翅膀上的羽毛還滴著血,腿上綁著的密函滲出黑色咒印。李傲天接住信鴿的瞬間,掌心的器脈印記突然發燙,信鴿眼中竟倒映出葬兵深淵的畫面:無數戰兵懸浮在黑霧中,最深處有座染血的祭壇,祭壇上插著半柄刻滿星紋的劍。
“葬兵深淵第七層... 軒轅戰妻之墓?“ 李傲天撕開密函的瞬間,公孫震突然祭出族徽,玄鳥虛影展翅撲來。火龍劍搶先斬落,將族徽劈成兩半的同時,密函上的字跡終於清晰 ——“吾妻軒轅雪,葬於深淵劍冢,若遇此信,速帶犬子傲天投奔凌仙谷,星紋劍可證身份。“
殿外傳來族衛的驚叫,葬兵山脈方向的天空突然裂開縫隙,萬千戰兵的虛影從中浮現,劍鳴刀嘯聲匯聚成滔天巨浪。李傲天看著自己掌心的印記與密函上的星紋重合,火龍劍突然發出清越的長鳴,劍身上的符文連成一片,在他眼前投射出母親的幻影:“傲天,記住孃的話... 器脈靈體不是詛咒,是器盟選中的...“
幻影消散的瞬間,公孫震的鎖魂鏈再次襲來。李傲天側身避開,火龍劍卻主動迎上,劍刃切入鎖魂鏈的剎那,竟如吞噬獵物般吸收鐵鏈上的風雷之力,劍身驟然增長三尺。公孫震踉蹌後退,終於注意到李傲天胸前的碎劍已完全復原,劍柄處刻著的 “焚陽“ 二字,正是東方族失傳百年的上古器魂之名。
“原來父親當年不是私藏族兵,“ 李傲天盯著供桌下的暗格,那裡露出半幅畫卷的邊角,畫中女子耳後硃砂痣與母親分毫不差,“他是在替你們掩蓋真相 —— 母親根本不是暗黑族奸細,她是凌仙谷的聖女!“ 火龍劍驟然斬落,供桌應聲而碎,露出暗格裡的青銅羅盤,指標正瘋狂旋轉,最終指向凌仙谷所在的方位。
公孫震的額角滲出冷汗,他終於想起族老會的密議:二十年前,凌仙谷聖女軒轅雪突然帶著焚陽劍投奔東方族,卻在生下李傲天后暴斃,族老會為奪取焚陽劍,便誣陷她為暗黑族奸細。此刻看著李傲天掌心的器脈印記,他終於明白為何焚陽劍百年無人能御 —— 原來這上古器魂,一直在等待器脈靈體的覺醒。
“下一次見面,“ 李傲天撿起碎玉佩,火龍虛影在他身後凝聚成焚陽劍的本體,“我要你們交出父親的遺物,還有... 母親的劍冢座標。“ 劍刃劃破穹頂的瞬間,葬兵深淵方向的萬兵共鳴達到頂峰,無數戰兵虛影朝著李傲天的方向俯首,劍鳴之聲震得整座東方族府邸的青磚開裂。
夜空中,血色信鴿振翅飛向凌仙谷,李傲天衣襬上的雪松香愈發濃烈 —— 那是母親當年抱他時,身上特有的氣息。他低頭看著掌中的密函,發現信箋背面還有行小字:“若見此信,說明孃的琉璃盞已碎,去找凌仙谷的凌仙子,她... 知道器盟的秘密...“
殿外,公孫震盯著李傲天消失的方向,從袖中掏出刻著幽冥鐮的令牌,令牌上的咒印突然亮起。端木閣的密語傳入識海:“器脈靈體既已覺醒,按計劃行事,務必將他引入葬兵深淵...“ 他轉身看向供桌後的暗格,那裡藏著半塊染血的聖紋玉佩,與李傲天手中的碎片拼合,正是凌仙谷聖女的信物 “星紋佩“。
葬兵深淵深處,黑霧翻湧的劍冢中,半截星紋劍突然發出清鳴,劍身上的聖紋與李傲天掌心的印記遙相呼應。劍冢最深處的石碑上,“器盟帝尊傳承“ 六個大字閃過微光,彷彿在等待某個註定要踏碎陰謀、重煉器界的存在。而這一晚,東方族祠堂的崩塌,葬兵深淵的異動,凌仙谷聖紋的共鳴,終將成為蒼瀾界千年未有之大變局的開端。
李傲天駕馭著火龍劍掠過葬兵山脈,山風掀起他的衣襬,露出內襯上母親繡的星紋 —— 那是凌仙谷聖女才能使用的護心紋。他摸了摸懷中的碎玉佩,想起父親臨終前的另一句話:“傲天,你的血能讓焚陽劍覺醒,也能讓... 讓暗黑族的邪帝復活...“ 火龍劍突然發出低沉的轟鳴,彷彿在印證這個即將展開的,關於器脈、關於背叛、關於帝尊之路的血色預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