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寧宮內,那足以凝滯空氣的悲慟與震驚,如同潮水般緩緩退去。
太后趙姬臉上的淚痕未乾,但那雙深邃的眼眸,已然重新凝聚起冰冷的銳利。
她輕輕撫摸著那本染血的日記,指尖的顫抖也漸漸平息。
“蘭姐姐……”
一聲低不可聞的嘆息,像是將所有的脆弱與懷念,都重新封入了心底最深處。
她抬起眼,看向葉修。
那目光,不再有先前的審視與利用,多了一種近乎實質的倚重。
“劉承恩。”
“奴才在。”劉承恩躬身近前,神色肅穆。
“你去一趟翊坤宮。”趙姬的聲音恢復了往日的平靜,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寒意,“告訴貴妃,哀家這幾日鳳體不適,許是因尋回了先帝御賜的鳳簪,睹物思人,心情鬱結。讓她在宮中好生待著,莫要再出什麼么蛾子,驚擾了宮闈清淨。”
她頓了頓,補充道:“尤其是她宮裡那個叫錦繡的丫頭,手腳不乾淨,心思也忒活泛了些。若再有下次,哀家可沒那麼好說話了。”
這話聽著是關心,實則是赤裸裸的警告。
敲山震虎!
鳳簪案的真相,她已然洞悉。
“奴才遵旨。”劉承恩心領神會,眼中精光一閃而逝。
待劉承恩領命離去,佛堂內又只剩下太后與葉修二人。
“葉修,”趙姬看著他,緩緩道,“今日之事,你做得很好。哀家,沒看錯你。”
又是“很好”二字。
但這一次,份量重逾千斤。
葉修垂首:“奴才不敢當,皆是太后娘娘洪福。”
趙姬卻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必如此。
她目光復雜地看了他片刻,才又開口:“那王大全,哀家已命人依宮規處置。至於鳳簪……”
她拿起那支“九轉玲瓏鳳簪”,在燭光下細細端詳。
“此物,牽涉前朝舊事,也勾起了哀家一些不好的回憶。你尋回它,是大功一件。”
“但,這宮裡,知道的越多,有時候並非好事。”
這話,意味深長。
葉修心中一凜,面上卻依舊恭敬。
劉承恩很快便從翊坤宮回來了,臉色平靜,但葉修能從他眉宇間察覺到一絲不易察覺的滿意。
想來,蕭貴妃那邊,定是吃了個不大不小的癟。
待佛堂內只剩下葉修時,劉承恩才走近他,壓低了聲音。
“葉公公,太后娘娘今日之舉,用意深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