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武晴吉跪坐在指揮部榻榻米上，細細地擦拭著自己的肋差。
他的對面，吉野昌平也跪坐著，耷拉著腦袋，額頭上還纏著繃帶。
不怪他倆悲觀，因為筱冢義男發來電報，說增援的部隊還在集結。
第一軍目前麾下部隊，為第36、37、41師團，外加獨立混成第3、第4、第9、第16旅團，算上野戰炮兵和道路憲兵隊，總兵力大約10萬左右。
聽著很多，但他要兼顧整個晉省地區，面對著晉綏軍，以及中條山一線的國軍，還有他防區周邊的八路軍，他的對手加起來近百萬大軍！
這一次掃蕩八路軍根據地的4萬餘兵力，其中好多部隊都是借調的。
筱冢義男每次抽調部隊掃蕩八路軍根據地都要費腦子，因為南面中條山有國軍重兵，北面有晉綏軍主力。
看著相安無事，但只要他敢一次性抽調太多部隊，這兩邊肯定撲上來。
而部隊的集結，尤其是大規模的集結，那不是一個電話過去，人就直接閃現到集結地了。
他們得分發彈藥、口糧，然後從各自當前的駐地出發，到了目標地點集合，然後再等待炮兵將炮搬出來掛在卡車後頭，輜重兵將彈藥補給什麼的搬上車。
然後，他們才能從集結點出發趕往戰場。
之前筱冢義男就已經把能抽調的兵力抽的差不多了，現在想要增援水泉方向，哪有那麼快？
就算是石門那邊，也得等110師團完成集結。
吉野昌平那個聯隊附也說了，要堅守兩天，他那也是相當樂觀的說法。
因為他就是認為筱冢義男的援軍，至少需要1整天的時間來完成集結，然後花一天的時間突破壽陽或者娘子關，增援水泉方向。
就算是把臨汾那一路的掃蕩部隊撤下來，繞出太行山去壽陽，那路程也夠他們走的，毛估估也有500公里！
就算是全都坐火車，按照這年頭二三十公里的火車時速，那也得20多個小時，這還沒算他們跑去臨汾火車站集合登車的時間。
百武晴吉和吉野昌平兩個，直到現在才真正開始懊悔，因為他們都沒想到外圍陣地連一天都沒守下來。
現在城已經被圍了，跑不了了，人家的大炮明目張膽地擺在三公里外直瞄，城頭但凡有動靜，直接就是一炮。
關鍵八路還有高射炮，大量的高射炮！
來了幾趟轟炸機去轟炸他們的炮兵陣地，沒炸到炮不說，反而被密集的防空火力打下去2架。
新一團防空營炮兵準頭不咋地，但勝在數量大，幾十門雙管37高炮呢！
“你剛才說，城東和城南的，好像是晉綏軍？”百武晴吉忽然開口說道。
“是的！”吉野昌平點了點頭。
“派人出去，聯絡一下他們的指揮官，讓他們放個口子，把你的聯隊旗，送出去。”
“不，護旗隊那些人不會冒這樣的險的，萬一對方中途變卦呢？所以他們寧可就地燒旗。”
百武晴吉放下肋差，此刻他反而面色輕鬆了起來。
恰好這時，城外傳來了隆隆的炮聲。
“吉野君，我會以武士的方式報答天皇陛下的恩澤，接下來的作戰，就交給你了！”
吉野昌平聞言，既是敬佩，又悲慼，抿著嘴重重頓首：“嗨！將軍，一路走好！
我們，九段坂見！”
百武晴吉同樣頓首：“九段坂見！”
吉野神色肅穆地站起身，轉身大步離去。
在他離去後，第四旅團的參謀長走了進來，為百武晴吉當介錯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