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吉看著對面數里外正在驅趕牲畜東去的鬼蘆人前鋒,淡淡的問道身旁親衛:“現在什麼時辰了?”
親衛看看將到中天的日頭,現在的天空上詭異得很,西北面空中烏雲密佈,遮蓋了小半晴空,大片的黑雲還在不斷的向這面捲來。瀏覽器上輸入看最新更新東面卻依舊烈日當空,曬得地面上一片熱氣蒸騰,明晃晃的直耀人眼。
“少族長,快到午時了。”親衛抹了一把額頭的汗珠答道。
永吉“嗯”了一聲點點頭,一動不動的看著遠處已能勉強看清楚輪廓的鬼蘆大軍,心裡不住的盤算著時間。大帥給自己的時間是在下午未時一刻,現在還有一個多時辰的時間,真是讓他難為得很。
此處距離設定戰場只有不到三十里路,兩軍追逐之下最多半個多時辰就能趕到,那剩下的近一個時辰該如何度過,難道要與鬼蘆人大戰一個時辰等待大帥的援兵到來?
他想著這個自己不住的搖頭,這樣做太不理智了。自己不過兩萬多人,看對面近十里外緩緩進逼的鬼蘆人,絕不下五六萬眾。這樣正面鏖戰一個時辰,就算不全軍覆沒,自家族部大軍也剩不下幾個人了。
既要引鬼蘆人來追,又要緩住敵人的腳步,不能讓他們追得太急,這可愁煞了初生牛犢的少族長。
不能急,不能急······永吉不斷的告誡著自己,越是危急的關頭越要保持清醒。
“你們平日裡捕獵,對自己的獵物怎樣的情形下不會急追?”永吉心裡早先便有了打算,只是越看見鬼蘆人靠近心中越發沒了底氣。作為一軍主帥的他萬不能露出半點焦慮,只能這樣旁敲側擊的問著身邊戰士。
幾個親衛面面相覷,均不知自家的少族長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一個戰士猶豫著答道:“要是發覺獵物已經逃不脫了,自然便不會追得太急,省的累壞了馬匹。”
聽著眾人的回答,永吉心裡安定了一些,這個說法便是他的想法。拖延時間,是他現在最重要的事情。能拖得一刻便是一刻,就算只是拖延喘息的時間,也能救下幾個自己莊浪族戰士的性命。
“戰馬現在能跑得動嗎?”永吉有些不放心的問道。昨天夜裡摸黑急行一夜,雖算不得太累,可長時間不得喘息,馬匹也是累的不輕。從昨天黃昏到現在,不管是人還是戰馬,都只在安隴西寨城下歇息了不到一個時辰,然後又行走了三十多里的路程,這樣長時間的行軍,馬匹未必能夠吃得消。
親衛摸了摸身旁戰馬的頸脖,搖搖頭道:“要是慢跑還是行的,若是狂奔恐怕堅持不了多久。”
這個結果不出永吉的意料,他剛才的問話只是確定心中的決心罷了。從小就在馬背上長大的他,如何又不知道目前的窘境。永吉緊緊地閉上了嘴巴,再沒有問其他的事情,只是冷冷的瞧著越來越近的敵人,黑壓壓的鬼蘆人和他們頭頂上烏雲同步向自己這邊壓迫過來。
看著鬼蘆人緩緩前行,永吉微微覺得忐忑的心情平復了些。自己這方雖然已經是跑不起來了,但鬼蘆人也好不到哪裡去。永吉撇了撇嘴,敵人越來越靠近的時候,他的頭腦卻越發的清醒起來。
從安隴主寨到西寨七十里的路程,鬼蘆人竟然比自己預期的時間還早半個多時辰趕到。恐怕這一路是全力賓士,沒有得到片刻休息,然後又不得不立刻一路追趕自己,應該比自己這邊更要辛苦才是。
對!
永吉精神振奮了許多,正是如此!不然鬼蘆人的大隊如何會行軍這麼緩慢,在看到自己在遠處等待的時候,還只是慢跑上前。
十里,九里,八里······
雙方的戰士都已經能夠依稀看見遠遠的對面人影,色彩斑駁的雜色衣裳,隨風擺動的獵獵戰旗。
“傳令!”永吉搬鞍上馬,高聲喝道:“全軍上馬。”
“遵命,”旗手大聲回應,隨即揮動手中的中軍帥旗,號令全軍。
兩萬多大軍一片騷動,只在片刻之間所有人都跨上戰馬,握緊刀槍,等待著主將下一步的命令。
莊浪人的一舉一動,盡收在阿里骨的眼中。河州人上馬了,決戰就要開始了麼?
阿里骨不憂反喜,他害怕的並不是決戰,而是河州人藉機逃走。莊浪部大軍已經上馬,卻沒有轉身,看起來正是和自己決一死戰的架勢。阿里骨低聲吩咐下去:“傳令,中軍緩行,兩翼包抄。命巴烏所部扔下他的牛羊,繞行莊浪人身後,阻斷敵人歸路。”
對巴烏只顧自己的牲畜財貨的行徑,阿里骨大大的不滿意,可又無法怪罪於他。在吐蕃人的心中,牲畜大於一切。何況巴烏部下只有三千人,要直面與莊浪數萬人廝殺無異於是去送死。假如方才永吉帶人逃走,他還有理由去問罪,可莊浪全軍只是在原地等候並未退去,巴烏的做法雖有些不妥,他還真的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