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到了要踏上征程的日子,義勇軍的未來究竟是倒在血泊之中,還是能在浴血中錘鍊筋骨,誰也不知道。
這幾日,每天夜裡宋江幾人都要下到營中和兵士們談話。這次北上並不強行的要求,純需自願。每個士兵都可以自己選擇去或不去,願意去便去,不願意去的也不勉強可以留下。畢竟這次北上實在是太危險了,幾千人轉戰在異國,勢單力薄一個不小心便是全軍覆沒的下場。
幾天以來,宋江得到的答覆讓他很滿意,只有兩個人退出了,其中一個是因為他的母親生病需要照料。一個倒不是兵士,是個軍官,也是原本宋莊的家丁,孩兒剛剛降生,怕孩子早早沒了父親。
宋江也不怪他們,只是將他們一個劃入梁山水域執勤隊伍中去,另一個本莊的軍官轉為飼養戰馬的那部分後勤隊伍。
義勇軍中其他的兵士聽說此次是要去遼國作戰,都是群情激昂,人人爭先。義勇軍中的將士們絕大多數都是從宋遼邊境逃出來的漢子,未曾編入義勇軍時受過無數的屈辱,歸根結底都是被遼軍越境打草谷所害得家破人亡的。
將士們基本都是家中老小皆無,只剩下孤身一人沒有負擔的那種,現在眼見有了可以報仇的機會怎能放過?
甚至許多沒有被安排進北上編隊的兵士,都紛紛尋到自己的主官要求參加北上,不光他們,安排留守的各級軍官也是個個不服,憑什麼別人能北上,咱們就要留下看家,我們也不是貪生怕死之徒。
這些天來找宋江說情請命的人絡繹不絕,都是要求加入北伐隊伍裡的。宋江很高興,他很欣喜的看見自己的隊伍裡面洋溢著勃勃的生機,還有看重榮譽不畏生死的豪情!不過此次北上隊伍的編制已經定好,不可能再增加了,總不能一次就把自己的家底都敗光了。留下的都是義勇軍的種子和希望,只要有他們在義勇軍的精神在,那這支隊伍就不可能垮掉!
經過多次的勸說和引導,宋江總算是把軍心穩定下來。要是大宋其他的軍隊將領們看到這一幕,也不知會做何感想。
可以北上的將士們個個興高采烈,留守的將士都是無精打采,時時用著羨慕的眼神遠遠看著日夜在訓練場上刻苦練習的北上支隊。
七月初六,昨夜是個雨天,不過到了清晨雨已經停了。剛剛住了雨的天空格外晴朗些,空氣中也瀰漫著青草的氣息。這個紅日初升的早晨,三千多戰士興奮的踏上了征程,也許他們中的大部分人再也不能回來,或者他們根本沒有想過是否能夠回來。
這次宋江行進在隊伍的最後面,一步三回頭,與親人們依依惜別著,這次與以前出征不一樣,這次他真的不敢保證自己能不能再回到這個有著無數牽掛的地方。
義勇軍與大宋朝的其他軍隊不一樣,這個不一樣體現在幾個地方,拋開紀律這些不說,裝備也不一樣,義勇軍的戰士人人配備一匹戰馬,每個兵種都要進行馬術的訓練。唯一區分騎軍與步軍的是騎軍的配備是一人雙騎。不過現在出徵的戰士們不管步騎都是單馬,因為他們先要去汴京。
這次北上,宋江終於第一次把自己最期待的陌刀給帶上了。他一直對陌刀兵有很大的期望,不過這也只是期望而已,畢竟誰也沒親眼見過陌刀對上騎軍的殺傷力,唯有見過的都是歷史記載。
這一次,宋江想要真正的見識一下,或者說驗證一下什麼叫做:“如牆而進,人馬俱碎!”不管什麼樣的軍隊,唯一驗證它的方式唯有戰場,一支沒有上過戰陣沒有經歷過血與火的洗禮的兵種,永遠不會是強軍。
這次出征的義勇軍再不隱藏什麼,把自己最完整最好的裝備都佩帶上了,槍盾兵陌刀兵騎兵們都是全副武裝。輕裝板甲、輕弩是人人具備的,三個兵種不同之處是騎軍用的六尺的長矛和騎兵刀,這刀是宋江讓莊中鐵匠仿造後世的倭刀打造。
陌刀軍並不配帶短兵器,只有一柄長八尺寬五寸的陌刀。槍盾兵的武器多些,一竿九尺長槍,一面方盾一把朴刀。另外每個兵士還新下發了一頂鐵盔,圓筒筒的象極了一口小鍋,下面有根牛皮的扣子,兵士們知道這是大首領,也就是現在的統制大人嚴令從現在開始必須要戴上的。
濟州到汴京幾百裡的路程,騎著馬急行軍快的很。宋江把這次去汴京也當做一次急行軍訓練了,初六的清晨出發,一路官道大軍疾馳到深夜不過九個時辰,便趕到了大宋的國都東京汴梁。
到了東京,宋江率領人馬直接尋到了上次安扎營地的陳州門外。得哨探來報,那營房到現在依舊是空著的,倒是省了野外紮營的麻煩,義勇軍仍舊輕車熟路在那裡安營紮寨。
這一次急行軍訓練也暴露了義勇軍的不少缺陷,最主要的便是沒有全副武裝長途跋涉的戰力。
義勇軍只行進了不到兩百里,就有部分兵士吃不消馬匹的顛簸和身上裝備的負擔。本來一路的大道不到四百里路程六個時辰便差不多了,可是初次長途騎馬行軍的義勇們多花費了兩個多時辰,因為要在路上休息整頓。
義勇軍趕到陳州門外大營,大部分的軍士們一下馬之後都是站立不穩了,雙腿內側都已經磨破。各軍軍官帶著兵士們略略的將營房清掃了一下,除了極少數值日哨兵外,其他人都草草吃了些東西便去休息了。
宋江睡不著,自己手下的兵士如果連長途行軍都不能,那還怎麼個遊擊法?他也知道這不是軍士們的錯,實在訓練的時間太短,這長途騎馬行軍的訓練更是從來沒有過。
宋江覺得現在的義勇軍最需要的就是練習一下馬上行軍訓練,就算能多訓練一日也是好的,那安全把自己弟兄帶回來的希望也就大了一分!
宋江也很疲累,象所有的兄弟們一樣的累,但是他不能睡,因為他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完。
他勉強的打起精神研究著在家裡邊制定好的北上的線路。這條線路他是不會上報的,他現在信不過這個朝廷,更信不過朝廷中的官員們。要是被朝中的大臣們童貫之流知道了他的北上線路,說不定不要幾天就會呈放在遼國某個將軍的案桌上,政治本就無比骯髒,沒有什麼是不能出賣的,這麼區區幾千條的人命對這些朝中的重臣們來說又算的什麼?
宋江房裡的燈亮了整晚都未熄滅,他一直對照著地圖絞盡腦汁思考著,根據後世關於宋遼宋金戰爭的記憶,根據自己能記得住的類似戰役總結在紙上不斷的書寫著。直到天色微亮,宋江再也抵擋不住睏意來襲,也沒有洗漱直接倒在床上便睡著了。
宋江躺下不久,路仲達與吳家亮便起床了,想來和宋江詢問今日進行怎樣的訓練,因為昨天的長途訓練,今日有不少的兵士的大腿被磨破了,怕是不能再上馬訓練。不過他們到了門口便被親衛們阻攔住,親衛告訴兩位將軍,昨夜大首領一夜未眠,現在剛剛入睡。二人心裡難受對視一眼,不忍心將宋江喊醒,各自返了回去帶著兵士做些日常訓練。
宋江這一覺睡到太陽偏西方醒,匆匆起床之後,看看天色不早,想到今日還要去蔡太師府上,宋江隨便洗刷一下,換了身乾淨衣服就要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