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太公已經下葬,宋江正在房內和姐姐姐夫們商量後事,宋江先將自己打算建民軍為太公報仇掃平水泊群盜的事情告訴了大家,至於他那後繼的計劃卻是在考慮怎麼說出來的,好得到大家的支援。
眾人都很支援他的計劃,宋嬌一拍他的肩膀說道:“我家三郎果真的大人了,就將是帶幾百上千人的首領了。”
二姐比大姐更實際些,只是靜靜的想了想,問道:“三郎,你這又什麼需要我們相助的麼?”兩個姐夫也是關心這個問題,都想幫幫自己這內弟,一雪恥辱。
宋江這二姐嫁的丈夫孫俊真,乃是河北大名府的富商,雖談不上什麼豪門,可做為商人走南闖北見識不淺。聽了宋江的打算,孫俊真說道:“你要管束民軍,手下沒有自己人可是不行,我這次來由一人同行,他身手不錯,只是來歷我尚不太清楚,只知道宋遼兩國都在捉拿他,我收留他也有快兩年了,看著倒是忠厚誠實。我行商遍走大江南北,路上偶遇事端,他甚是得力。你這若是缺人我便把他留下,或許能幫你不少。”
宋江急忙搖手,“姐夫哪裡話來,你用的慣手的我哪能奪人之美,你常年在外面行走,比我更需得力的人。”孫俊真笑道:“三郎儘管放心,想我河北久戰之地,要找些能衝能打的人忒過容易,倒是你這京東西路,卻是難找,你就莫要再推辭了,我們本是一家人,分什麼彼此。”二姐也是極力勸說宋江收下此人,正是缺人的時候,宋江也就半推半就依了他們。
宋江問道:“你們初到那日,我見一人身材異常高大,手持一把鐵棍,怕不有七八十斤重,莫非就是他?”
孫俊真哈哈大笑:“三郎原來早就打主意了,剛才還要假意推辭,你說的不錯正是此人。”
宋江忽的想到剛才他所說的話,急忙問道:“姐夫,我剛聽你說,在大名府可以買到能衝能打的漢子?”孫俊真性格豪爽,對自家人更加不用提,有什麼說什麼絲毫也不隱瞞,“那是自然,我河北諸路和遼國接壤,那遼狗年年都要過來打草谷,河北路上男丁俱會舞槍弄棒,都有些防身的本領。邊境之上時時有人家破人亡。能逃出來的都是壯漢,不說多,買個百八十個卻是沒有問題。”
宋江追問道:“那戰馬你們那能買著嗎?”眾人都是吃了一驚,宋嬌疑問道:“三郎,你這不過是打些水匪,水面上要戰馬何用?戰馬可是朝廷嚴令禁止買賣的,要被抓住可是重罪。”
宋江見眾人都是面帶憂色,還沒想好該如何圓過去,只有呵呵一笑:“姐姐,姐夫莫要擔心。你們知道我即將編練民軍,我買戰馬不過是做些傳遞文書,聯絡關防之事,並不是用來打仗,且數量並不要多,幾十匹便夠了,我會讓官府出具公文,定然無事的。”
聽他這麼說,幾人這才放心。
宋江說道:“那就請二姐夫費心,幫我物色些身強體壯的好漢子,最好是遼國那邊逃過來能騎馬的,再定些馬匹,待我這公文一到,我便使人送過去。至於錢財方面,姐夫儘管開口。”二姐作勢虛打了宋江一下,斥道:“自家兄弟,談什麼錢財!”孫俊真也是笑罵:“三郎是看不起我這姐夫,不說出多大力,就這些我還負擔得起,只要三郎能一掃群寇,也給姐夫臉上增光。”幾人哈哈一笑。
大姐夫周平一直坐著插不上話,現見宋江和孫俊真已經說完,介面道:“三郎,你有什麼我能幫上的也儘管開口,切莫和大姐夫生分了。”宋江心中也是感觸,俗話說: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自家人就是自家人。宋江笑道:“自是有事要大姐夫幫忙的,不然大姐要擰耳朵的。”說著習慣的用手捂著耳朵。
眾人見了又是一陣笑。
周平聽了這話,心情舒爽,說道:“要甚麼儘管提,只要姐夫能做到的一定幫你辦好。”
宋江說道:“我記得姐夫家中有一個莊客,據說是蒙古逃奴?”周平點頭道:“確有此人,怎麼三郎想要他?”
宋江說道:“恩,我現在手上急缺人手,更缺養馬之人,聽說蒙古人遊牧為生,所以想請姐夫割愛。”
周平擺手道:“自家兄弟,說這見外話做什麼?”宋嬌接道:“三郎,經年不見,你懂事了許多,可有一點變的不好,現在總是和自家人客套,不如往年爽快。”
宋江嘿嘿一笑,卻也不介面。宋嬌白了他一眼說道:“明日你兩個姐夫便要動身,你有什麼要的可要趁早。”
宋江說道:“大姐放心,我早有準備。”說著從身上掏出兩張單子,一個姐夫一張,兩人接過一看,俱是些木炭生鐵一類,孫俊真驚訝問道:“三郎你這是要自己打造兵器?”
宋江點頭道:“正是,我聽說上面發下的武器甚不趁手,所以想自己打造一些。”孫俊真沉吟一會,打量一下宋江卻不說話。宋江怕他誤會,急忙說道:“姐夫萬萬放心,我絕不是要做什麼那幹不得的勾當,三郎可沒有那麼傻。”
陸俊見宋江明白自己的意思,有些放下心來,可還是有些忐忑,畢竟這弄不好是抄家的事情,默默說道:“待我回去就幫你辦好,只不過你這數量確實有些大了,只怕。”周平也是面有難色,支支吾吾。
宋嬌拿過單子看看問道:“三郎,我怎麼覺著你要練得這民軍不甚簡單,看這樣子。你要把這民軍練得比那官軍還要強些?”
宋江知道大家都有些起疑,自己這時候全靠著姐姐們幫襯著,幸好這些自己也已想到,現在編好了理由,宋江站起身來,做了個禁聲的手勢,走出房門四周看看見四下無人,喚過盼兒倩兒姐妹,叫她們守在門口,若有人來便高聲提醒。倒不是他故作高深,實在是他即將要說的話別人聽不得。
眾人見他做此姿態,都是驚疑不定,不知道他要說些什麼。他一切做好,才重新關好門,在房內走了兩步低聲說道:“我下面說的俱是軍國機密,萬萬不得入外人之耳,是以如此,忘姐姐,姐夫見諒。”
眾人忙說道:“三郎有話便說,都是自家人定不會洩露。”
宋江低聲說道:“前些日,我蒙侯相公賞識,得濟州府通判張大人相助,才落下這民軍首領職務。我建這民軍,近是掃平水泊群盜,遠是,”說著聲音更低了些,“兩位大人說,東南現有亂象,不出一年,東南必有人反,要我打造這民軍,一旦有事那時便去平亂準備,到時候也博個封妻廕子,青史留名。”
眾人大駭,如同聽得天書一般,自家幼弟怎麼和當場相公和濟州府通判結識上了?周平語氣激動問道:“三郎所說是真?”
眾人俱是瞪大著眼看著宋江,宋江右手一豎,口中卻發下大誓:“皇天在上,后土在下,宋江今日句句是真,若有半句虛言,定教我死無葬身之地!”
宋嬌見宋江發下如此毒誓,急忙掩住宋江的嘴,眼睛瞪著周平氣道:“三郎是我至親的弟弟,難道他還會害我這親姐姐麼?你還信他不過,逼他發下如此毒誓!”周平更是臉色尷尬,也不是他不信,是在宋江所說駭人聽聞。
不過還好,這是個舉頭三尺有神明的年代,不管是誰,萬萬不敢隨便發誓的。宋江發下如此毒誓,由不得別人不信。要是換到當代,你就是一口氣發上一千個,別人也不過就當大風吹過。
周平和孫俊真見宋江如此篤定,信了個十足十,都是分外激動。這可不正是好時機嗎?三郎能博出頭來,家裡誰不要跟著沾光?至不濟沒出頭不過是損失些錢糧罷了,這兩位家中都是鉅富,怎在乎錢財小事?
宋江見兩位姐夫臉上陰晴不定,都是若有所思,心道怕是成了。躬身說道:“望兩位姐夫鼎力相助,宋江必博出一個大大的富貴,教姐夫們不落空手,也取個功名,不再受那些小吏欺負。”
周平和孫俊真一下被宋江說中要害,這正是他們最熱切的東西,一個商戶一個鄉戶,最渴望的自然是變成官戶!當即二人信誓旦旦,必將把宋江交辦的事情辦得妥妥當當。宋江更是託孫俊真多多買些健壯男丁和馬匹,周平多尋訪一些鐵匠。這番話說完了,眾人俱是滿腹心事,再無甚興趣說話,紛紛歇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