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沖刷著山路,雲知意緊跟著阿史那遠安的背影,深一腳淺一腳地向南行進。身後,京城的方向偶爾傳來馬蹄聲和喊叫聲,追兵並未放棄。
"再堅持一下,前面有接應。"阿史那遠安回頭,雨水順著他的下頜滴落,"過了青龍峽就安全了。"
雲知意機械地點頭,雙腿早已麻木。自從那夜離開雲府,他們已經連續奔逃了兩天兩夜。祖母生死未卜,蕭景宸決絕的背影,以及自己突然顛覆的身世...這一切像一場醒不過來的噩夢。
"小心!"阿史那遠安突然拽著她撲入路邊灌木叢。
一隊騎兵疾馳而過,火把照亮他們身上的寧王府徽記。雲知意屏住呼吸,直到馬蹄聲遠去才敢喘息。
"寧王和影閣聯手了。"阿史那遠安壓低聲音,"他們在所有關卡都設了埋伏。"
雲知意握緊袖中的玉佩——那是蕭景宸曾經給她的信物。如果連寧王都參與其中,那麼蕭景宸的處境豈不更加危險?
"哥哥..."這個稱呼依然陌生,"蕭景宸...太子殿下會有危險嗎?"
阿史那遠安神色複雜:"小妹,你現在該擔心的是自己。影閣要的是你的命和藥經,至於太子..."他頓了頓,"政治鬥爭從不講情面。"
雲知意咬住下唇不再言語。是啊,她現在有什麼立場關心蕭景宸?一個敵國公主,一個被通緝的逃犯...
天亮前,他們終於到達青龍峽。這是一條狹窄的山谷,兩側峭壁如刀削斧劈,僅容一人透過的羊腸小道蜿蜒其間。
"穿過峽谷就是南境,寧王的勢力範圍外了。"阿史那遠安警惕地環顧四周,"太安靜了...不對勁。"
雲知意也有同感。峽谷中連鳥叫聲都沒有,只有風吹過巖縫的嗚咽。她突然注意到地上有幾道新鮮的車轍印。
"有人來過..."
話音未落,一支箭破空而來,擦過她的髮髻釘在身後樹上!緊接著,數十名黑衣人從巖壁上方現身,弓箭對準了他們。
"阿史那遠安!"一個陰冷的聲音從高處傳來,"交出藥經和你妹妹,饒你不死!"
雲知意抬頭,看見一個戴著銀色面具的男子站在巖壁上,身後是被捆綁的墨羽——蕭景宸的貼身侍衛!
"影閣閣主..."阿史那遠安咬牙,"卑鄙!"
銀麵人冷笑:"把藥經扔上來,否則你的太子朋友就要少一個得力助手了。"他一揮手,兩名殺手將墨羽推到懸崖邊。
雲知意心跳如鼓。墨羽在這裡,意味著蕭景宸可能也...她急切地掃視四周,卻沒有發現那個熟悉的身影。
"別管我!"墨羽突然大喊,"殿下有令,不惜一切代價保護雲小姐!"
銀麵人狠狠給了他一拳:"閉嘴!"
阿史那遠安悄悄碰了碰雲知意的手,遞給她一個小瓶,低聲道:"等我訊號,往谷口跑。"
雲知意微不可察地點頭。阿史那遠安突然高舉一個卷軸:"藥經在此!放人!"
銀麵人示意手下鬆開墨羽:"扔上來!"
"接著!"阿史那遠安用力將卷軸拋向空中,同時低喝,"現在!"
雲知意拔腿就跑!身後傳來銀麵人的怒吼:"假的!追!"
箭矢如雨落下,阿史那遠安揮劍格擋,護著雲知意且戰且退。混亂中,墨羽掙脫束縛,縱身撲向銀麵人,兩人一起從巖壁上滾落!
"墨羽!"雲知意驚呼。
"別停!"阿史那遠安拽著她繼續狂奔。
峽谷另一端,一輛馬車等候多時。兩人剛跳上車,車伕就揚鞭催馬,馬車如離弦之箭衝了出去。
雲知意從車窗回望,只見峽谷中火光沖天,廝殺聲漸漸遠去。墨羽的身影已經看不見了...
"他會沒事的。"阿史那遠安安慰道,"蕭景宸的人沒那麼容易死。"
雲知意沉默地取出小瓶——這才是真正的藥經。阿史那遠安用假卷軸調了包。
"為什麼影閣如此執著於藥經?"她問,"七星奪魂不是西域王庭的秘毒嗎?"
阿史那遠安神色凝重:"因為藥經不僅能解毒,還能製毒。掌握了它,就等於掌握了控制大梁皇室的手段。"他展開小瓶中的絹紙,"你看這裡——''七星奪魂,三年潛伏,一朝發作,無痛而終''。父皇就是被這種毒害死的,而蕭景宸..."
"也是中了同樣的毒。"雲知意接話,心如刀絞,"影閣和寧王勾結,先毒殺太子,再嫁禍西域,挑起戰爭..."
"聰明。"阿史那遠安讚許地看她一眼,"所以我們必須儘快回到西域,揭穿影閣的陰謀。"
馬車日夜兼程,三日後抵達南境最後一個驛站。這裡氣氛緊張,城門口貼著通緝令,上面赫然是雲知意和阿史那遠安的畫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