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冷冷地笑了笑。
外婆留給我的東西,那就是我的,誰也賴不掉。
任他們囂張,會有乖乖給我送來的一天。
小縣城不大,傳承卻遠,三千多年前曾是一個諸侯國的都城。
如今都還能見到那時候留下來的許多痕跡。
從四華門入城,沿著一條鋥亮的青石板路一直往前走,說不定就能踩到三千多年前古人留下的腳印。
無數代人的增資添色,如今這條古道已經變得更加厚重精緻。
一直走到盡頭,那裡有一座略顯破舊的小樓,孤孑而立。
它的頭上殘存著半隻飛鳥櫞,斑駁的鳥嘴裡叼了一面幡幌,上面寫著個壽字。
我盯著那面幡幌看了半天,抬腳去見我另外一個朋友。
“特麼的,明天,老子要再見不到錢,就一把火燒了你這壽材鋪子。我們走!”
一夥人氣勢洶洶從樓裡衝出來。
路過我身邊的時候,領頭的見我不讓路,罵了聲“好狗不擋道”。
他身邊有人認出我,趴在他耳邊小聲嘀咕幾句。
他愣了愣,又罵了聲“晦氣”,然後揚長而去。
我盯著他們的後背看了許久,揣在褲兜裡的手一直在把玩一把小巧剃刀。
店裡狼藉一片。
紙紮、香燭被扔的到處都是,往日坐的闆闆正正的幾口棺材也是東倒西歪,其中一口還被劈成了幾半。
寶楞正垂頭喪氣拾撿還算完好的東西,臉上多處青腫,嘴角帶血。
看見我,他的眼睛瞬間明亮,“應天,你咋來咧?”
他與我有些像,天生天養,有名無姓。
所以我們能成為朋友。
我問他:“咋回事?又不是打不過,你咋不打他們?”
“能咋回事,欠他們錢唄。挨頓打就能緩一天時間,划算。”
寶楞看著我傻笑說:“你還不一樣,他們罵你,你不也沒有打他們……”
他的笑容突然僵在臉上,然後繃緊的臉部肌肉緩緩展開,換成另外一種更真誠的笑容。
“你居然能說話了,太好了,今晚吃狗肉,我請你。”
他也顧不著收拾店鋪裡的狼藉了,拉著我就往外走,“我們去接上太太一起,她肯定更高興。她知道了不?”
“外婆已經葬了。”
寶楞的雙腿瞬間立住,隨即眼眶溼潤,“葬了,咋就葬了?”
我說:“命劫。”
寶楞不理解那是什麼,但他知道外婆是真的走了。
他抱著一口棺材哭了一整夜,第二天紅著眼對我說:“那就別再回村了,以後我們哥倆住,我能掙錢。”
說完這話,他臉有些紅,因為昨天那幫要錢的人又來了。
寶楞把我護在身後,說:“你先上樓,我來應付。”
我沒動。
那群人進店,看著已經收拾整齊的店鋪冷笑連連。
“我說寶楞啊,籌到錢沒有?你說你,籌不到錢,還收拾這爛鋪子幹啥。老子說了,今天要是拿不到錢,要燒你的鋪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