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羿塵沒有在說什麼。
只是默默轉身。
挖墳。
大雨如瀑,少年身形佝僂,在各家各戶的庭院中,立了一座墳,無論男女老少,無論過往是否有所糾葛。
生前死後畢竟不同,死者為大。
有時候,傾夢也會出來幫忙,或拿鋤頭,或挖大坑。她雖是鬼魂,卻亦通人性,只是默默的幫助而不開口。
她不知道說什麼,也不想說什麼。在這個時候,任何的話,都只會成為刺傷李羿塵的利刃。
重複,反覆。
精疲力竭。
可李羿塵始終沒有停,埋著頭,在這大雨中。沒有淚水,也或許是大雨沖刷,看不清是雨還是淚?
一座座新墳,矗立在庭院中,在孤雨中寂寞。
每修一座墳,李羿塵就會情不自禁的想起一段往事,可他很快就會將這些往事埋進心中。
他一向是如此做的。
可越是如此做,他的內心就越是痛苦。他的心如拳頭般大小,怎承受得住這無盡的往事?
身體冰涼,他感到頭暈,卻不願停下。
“你能不能陪我說些話,說什麼都好,說什麼都可以。”李羿塵突然停下,看向傾夢。
他的目光充滿了無助。
他真的快支撐不住了,無論是身體還是心靈,都被壓的快喘不過氣來。
傾夢注視著他,發現他的目光很遙遠,又很深邃。她感到心痛,無數安慰的話語剎那間湧上喉頭,卻說不出一句話。
這世間的話,在此刻彷彿都變得蒼白無力。又有什麼話,能夠消解這個少年內心的孤寂與痛苦?
她立刻擁抱他。
這世間的所有動作,本就是一種無聲的語言。
這種方式不僅簡單,而且有效。
什麼語言,又能比此刻的擁抱更能撫慰人心?李羿塵想要聽的,又豈是世俗的,一觸即破的言語?
傾夢緊緊的擁著他,淚水不自覺流下。
懷中人麻木。
不曾言語,卻更令人心碎。她多想他在此刻能夠放聲大哭,她願意做那個傾聽者,也願意與他一起承擔那些痛苦。
可李羿塵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