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的命運豈非與這野草相似?
——會在某一天,或許晴,或許雨,就突然被人收割?
他仰望夜空,看著深紫色的、如瓷器迸裂的穹頂拋灑光輝的天淵,竟似痴了。
山風吹,長草窸窣,野草搖曳。
李羿塵的流海也如野草般搖曳起來,一下子,就遮住了他半邊臉龐。而他那隻被遮住的眸,此時就像薄雲裡的星,若隱若現,那麼遙遠、深邃。
在這個時候,少年心中突然有了一個很奇怪的想法,是不是強大到令命運長河、歷史長河俯首,自己就有可能更改這一切?
那些英烈,不該就這般掩埋於歷史。
絕不該。
良久,李羿塵垂頭起身,輕撣泥土。心念一動,下一刻,他化作了一道白虹,朝世界邊沿掠去。
一路上,大地龜裂成無數塊,白骨森森失去光澤,佛衣破爛,景象悽慘之極,觸目驚心。
轟!
李羿塵迎著世界邊沿,突地一拳打出。
天地猛的一顫,狂暴的世界之力蜂擁而至,規則神鏈、大道鎖印現蒼穹,然後,又有無數條空明的秩序神鏈穿梭穹頂,將這一拳之力輕鬆化解。
李羿塵的身形則狠狠倒退六十丈,熱血翻騰,禁不住吐出一口鮮血。
其手骨如裂,亦有血滲出。
他神情平靜,輕扭手腕,格格作響,骨頭當真碎了。
不過,當一個人有著無比信念時,任粉身碎骨,也可置身事外。李羿塵現在就是如此。
他信念如火,燃於眸,沸於氣機,一身威勢殺氣畢露,直似一尊凶神般可怖。
李羿塵舉拳,欲再次出手。
便於此時,突聽識海一人道:“你若想以蠻力破開世界禁錮,便如蜉蝣撼大樹,無論如何,終是無用之功,只會白白消耗體力,得不償失。我勸你三思而後行。”
李羿塵微皺眉,以心聲問道:“你在教我做事?”
那人道:“的解如此。”
李羿塵道:“我為什麼要聽你的?”
識海中沉默了一會兒,那人適才開口,道:“因為你想出去。不是麼?”
他的聲音平淡潤朗,平靜得令人心生恐懼,一種深邃的恐懼。李羿塵就在恐懼。
他為什麼要恐懼?是他從來沒有遇見過如此冷靜的人嗎?或說,是一種心境的體現?
李羿塵沉吟一會兒,心神寧靜,道:“你說。”
那人呵呵笑道:“你不是不想聽嗎?”
李羿塵道:“現在想了。”
識海中,那人撫掌笑道:“不錯,心境有你當初幾分模樣,看來九年間,你已漸漸走到了原路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