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大婚下
婚期便這麼定在了下月初九。
這幾日,皇城十裡長街已鋪上了紅色織錦的喜毯,遠望去中京也好似一片紅霞似錦。雖然婚禮設在皇宮正殿舉行,相府與安王府卻也處處張燈結彩、紅綢高掛。
尤其是平日冷肅孤寂的相府,此刻可謂煥然一新,四處裝飾著茯苓特意買來的鮮花裝飾,顯得生機勃勃。
“真不敢相信,這是相府。”茯苓一臉欣慰地感嘆,眼中滿是成就之感。她四下細細打量,看看哪兒還能再添點花,再掛點流蘇。
寒鴉抱劍站在院中,嘆了口氣,冷清一張臉上浮現出一絲無奈。如今每一根樑柱上否纏上了紅綢,是哪哪都不能靠,只能筆挺的傻站著。
再看看原先暗衛們最喜歡藏身的橫梁,上面滿是紅紗流蘇,更是一點碰不得,其他暗衛也被迫紛紛成了“閑人”。能找到點活幹的都去打雜了,剩下幾個卻不懂插花縫邊,還得被府中侍女數落,一時間暗衛營上下都顯得格外可憐。
茯苓轉身,眼神一凜,眯著眼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今天可是大喜日子,可不好嘆氣。”
說罷,她食指在脖頸處輕輕一劃,做了個警告寒鴉的動作,然後便提起裙擺,哼著曲子一邊調整花球一邊喜滋滋地想:
終歸還是得靠自己過人的情商,在暗衛營當上一把手了。
寒鴉默默看了她一眼,眼皮不由一跳。
今日主子大婚,怎會對自己動手,見了血光?
再看著茯苓醉心於自己那,比之小郡主繡花技術,只能算稍好一點的插花技藝,寒鴉終究什麼也沒說,只將佩劍換了手,靜靜站在紅綢映照的陽光中。
罷了,忍忍吧。
成婚當日,沿街喜炮齊鳴,花瓣由兩側女官鋪灑。盛大的儀仗緩緩踏過紅毯,帶著那華貴的嫁輦徐徐駛入皇城。
百姓們夾道祝福,膜拜恭賀,見證這一場世無雙的大婚盛典。
殿前,儀仗停下。最前方那高坐駿馬之上、一襲火紅喜袍的男子,玉冠束發,俊顏如玉。正笑吟吟地望著那盈盈駛來的華輦。一雙桃花眼明媚妖魅,配上那俊美笑顏,是連他自己都從未想過的,有過一日,會如今日般意氣風發。
隔著薄薄紅帷,他看見那熟悉的身影靜坐轎中,心口被什麼緊緊攥住,眸中只有她一人。
原來有一日,他真的可以迎來那如紅蓮綻放,照亮他一生孤寒命運的人。
他親手接過喜娘遞來的紅綢,那另一端握在紀韶華手中。
她從轎中緩緩而出,他終是沒能忍住上前幾步,牽住了她的手。
兩人十指相扣,並肩走上金階,唇角皆是藏不住的暖笑。
這一世,他們終將如此,幸福而長久。
冗長繁複的儀式終於結束,紀韶華坐在婚房中,卸下沉重鳳冠,坐在那熟悉又陌生的床榻上。
這是她前世在相府所居之所,亦是她生命終結之處。可她並未覺得晦氣,無論前世結局是悲是喜,這裡都承載著陸崖對她的一片真心。
龍鳳喜燭燃著,映得屋中一片朦朧紅光,暖意如春。
紀韶華未等太久,陸崖便推門而入。見她正偷吃桌上糕點,眸中笑意更深幾分。
“小郡主今日辛苦了。”
“夫君怎還叫得如此生分?”紀韶華笑著挑眉。
陸崖一怔,隨後在她身邊坐下,為她輕輕拭去唇角碎屑,低聲喚她:“娘子。”
紀韶華顯然很滿意,立刻放下糕點就要撲過去親他。陸崖未躲,任她親完,佔完便宜後輕笑道:“娘子怎倒比我還急?”
“我不急,”紀韶華橫他一眼,帶著一點傲嬌,“那我夫君早就跑得遠遠的啦。”
話落,她忽而認真起來,抬手將他稍微推開,直視他眼眸:“你……是什麼時候知道我,是重生來的?”
陸崖垂眸,終是沒再避開這個話題。
“一開始我就不信什麼預知夢。你知道的事情太多,太具體,不像猜的,也不像是夢。”
他頓了頓,輕聲說:“你被困宮中那幾日,我做過一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