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語氣又輕又慢,卻莫名帶著幾分調戲意味。
紀韶華一怔,轉頭看去,鮮豔的正紅極為晃眼,她的臉“唰”地紅了,連聲音都拔高了兩度:“你,你……”
可她這“你”字卡在喉頭,半天也沒能接出下文。
陸崖笑出聲來,雖只有短暫一瞬,卻是毫無遮掩。
紀韶華怔住了。
她第一次真正看見陸崖笑,不是冷笑或諷刺,不是漫不經心,也不是虛偽刻意的,而是發自內心的,實實在在的笑。
“過來坐。”他朝她招了招手,語氣仍是帶笑,卻已收斂起來,補充道:“與你說正事。”
她猶豫片刻,雖覺他可惱人,卻不願示弱,冷哼一聲,挑了個最靠近他的位置坐下。
陸崖挑眉,眸中笑意更濃。
“如今她們二人由暗轉明,雖未曾想到他們竟有如此好的一步暗棋,打得太子措手不及。但此時,倒也未嘗不能反借一力。”
“你是說太子?”紀韶華立馬意會。
陸崖輕輕點頭,“如今若在朝堂上借太子出手牽制,並非良策。”
他頓了頓,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茶盞邊沿,“但不妨換一種思路。”
紀韶華沉默片刻,腦中不由自主想到當初為三皇子賜婚的提議。
她開口,語氣緩慢:“你說的‘換一種思路’,是不是……想從他們之間的關繫上下手?”
陸崖眼底掠過一抹贊賞,唇角輕揚:“和聰明的小郡主說話,果然輕松。”
他將茶盞放回案幾,漫不經心道:“若有證據,能暗示兩人之間私情……此事可就全然不同了。”
紀韶華眉心輕蹙,神情凝重:“這樣真的可行嗎?若查不實,豈不是適得其反,太子之位怕是更加不穩?”
“所以我們要的是‘可能’,而不是結果。”陸崖目光沉靜,卻彷彿藏著鋒。
“楚文帝作為皇帝,可以接受清白的調查結果,但……”他微頓,語氣更顯涼薄:“作為一個男人,他無法容忍這樣的可能。那不僅是對他帝王權威的挑戰,更是對他作為男人的羞辱。”
紀韶華指尖微顫,心中忽而一凜。
陸崖看著她,繼續道:“從那一刻起,不論事情真假,只要懷疑的種子種下,於瑩瑩與三皇子,便註定不得安寧。”
廳中短暫陷入沉默,隨即紀韶華抬眸,緩緩開口問:“那……我需要做什麼?”
陸崖凝視她良久,目光一寸寸掠過她的眉眼,最終落在她唇邊,語氣緩慢卻篤定:“我們,不需要任何動作。我們只需要一個人。”
不久之後,太子突然上奏楚文帝,自稱發現了一樁驚天之秘。
先前數樁秘事,樁樁牽連甚廣,眾臣尚未從先前風波中回過神來,此言一出,朝堂再次震動,人心惶惶。而這一次,被太子狀告的,正是三皇子楚垣。
太子此番發難突然,三皇子尚未來得及反應,楚文帝當場便命禁軍出動,直撲城西那座鮮為人知的別院。
別院之中關押的,正是當初許家大火中失蹤,而後在木縣又遭擄的——於家嫡女,於慕雨。
如今,三皇子想滅口也來不及。況且越是急於滅口,反而越顯心虛,越說不清楚。
於慕雨此次被囚已有數月。
三皇子將她藏得極深,不許任何人接近別院,甚至連當初活口都未留下。可他未曾想到,最初能劫走於慕雨,其實正是陸崖刻意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