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安王應聲,紀韶華卻先站起身來,先行一禮,隨即開口:“陛下,臣女有一提議,不知當不當講。”
楚文帝雖略感意外,卻也含笑點頭:“今日乃為你擇婿,有何事你盡管開口。”
紀韶華抬眸望向龍椅之上,眼中決然:“臣女想親自參與比試。”
話音未落,場下已是一片嘩然,眾人皆是議論不止。
她接著解釋:“若我未來郎君,連我都贏不下,臣女想,皇上也未必會覺得那人乃我良配。”
聞言,楚文帝反倒笑出聲來,爽快答應:“不愧是我大夏郡主!這等膽識與氣魄,朕心甚慰,允了!”
紀韶華輕輕吐出一口氣,眼中光芒微微浮動,原本僵硬的肢體,也柔和下來。
若此事避無可避,陸崖選擇沉默,她又何須勉強他人。
今日,她得為自己爭來一個機會。
雖說楚文帝宣稱:“凡朝中未婚才俊,皆可參與比試”,滿朝重臣卻有諸多顧忌。
與安王府結親,先得掂量自己的分量,其中亦有複雜的黨派站位之因。而今日之比,還透著幾分不同尋常的意味,誰也猜不透楚文帝心中所想。
於是眾人紛紛按兵不動,嘴上四處舉薦,實則悄悄退避三舍。
最終,真正出列求親者,寥寥三人——
其一,是年僅二十出頭、驍勇善戰的新晉武將衛承,雖年輕,卻已在軍中歷練多年,有戰功入冊。而剩餘兩位,則皆出自中京望族,乃朝中清貴世家之後,一位是禮部侍郎幼子,一位是翰林院許院判之子,皆是才名遠播。
而紀韶華意外的,還數下方不遠處的三皇子楚垣。
她原以為他會趁此機會,好拿捏安王府。可如今卻只是安安靜靜地退在場邊,笑看眾人,彷彿早已脫身事外。
今日首輪為文試,眾人一看便知,衛少將定是要落了下風。
禦前設案,三人各據一席,紀韶華則留坐原位。筆墨紙硯已備好,而題目由楚文帝宣佈:第一,為簡單的吟詩作賦;第二,則為策論,論述身居廟堂,當如何齊家濟天下。
紀韶華坐在案前,目光微凝。
她雖出身高門,教養從不馬虎,亦讀過不少書籍,可文才再好,也不足與翰林之流比擬。武試或許能爭得幾分主動,如今文試這關,只能硬寫。
她沒再看誰,提筆作答。
果不其然,文試由翰林院判之子許思廉奪得頭籌。而接下來第二場,則是武試,比箭術。
雖說其中兩位出身世家、長於文道,但貴族子弟自幼修習六藝,騎射也是必修一課。何況如今是為求娶小郡主,誰也不敢懈怠輕視。
三人紛紛上前挑弓試箭,看上去皆頗有自信。
而這場比試,對紀韶華而言,也恰是她的主場。因前世變故,平日習武她最注重的便是射箭。
她走至場中,指尖輕撫過弓背,選了一把輕巧的,冷光自眼中劃出,拉弓試力,正合適。
隨後又取出三支羽箭,抬手間,破空聲起,三支連發,一時引得不少人暗中側目。
第一箭,箭矢筆直射入靶心,震得靶木微顫。
第二箭,與第一箭幾乎無縫銜接,依舊穩穩沒入靶心,落點幾乎是緊貼前一箭,堪稱完美。
第三箭,她略作蓄力,指尖微顫,心念微動——帶著某種無法言喻的情緒,彷彿不是為了勝負,而是某種,賭氣般的執念。
“咻——!”甚至擦過前兩箭縫隙,正中靶心最中處。
收弓而立,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利落明快,紀韶華眼中掠過一抹難以察覺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