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不清。
只是心裡隱隱唏噓,那個狼女什麼都不知道,從始至終,她都是被牽扯進來的無辜者。
狼女做錯了嗎?沒有。
可她就是擋了別人的路,彷彿好似看見前世的自己——不知王府為何被毀,不知刀從何來,只知那刀刺得深,割得狠,生生插進她的骨血,淩遲她最愛的家人。
而如今,自己為了保護家人,也成了那個對無辜之人下手的執刀人。
“我擔心的不是她……”她按住胸口,強迫自己從情緒中抽離出來,“是玉。”
茯苓知道她近日心緒雜亂,但又礙於主子吩咐,無法多言。
只好低聲勸慰:“劍穗玉或許就在那狼女身上。只要在入京前把三皇子的人清幹淨,再毀掉那塊玉,其餘的事,您和相爺慢慢應對便好。”
說著,她從懷中取出一個精緻的小盒,遞了過去。
“主子知道您這幾日必然心緒難安,特意讓人制了這個香墜,說是能安神助眠。”
紀韶華接過盒子,開啟一看,是條簡單卻不失雅緻的吊墜。
墜子由沉香木雕成小巧的鏤空小球,紋路溫潤細膩,內中還嵌著一塊溫潤的透明晶石。混著沉香的味道,確實讓人多出幾分舒心與暖意。
雖知陸崖聽不見,她唇角還是不由揚起一絲淺笑,輕聲道:“謝謝他。”
那一刻,好似心頭多了一些安定。
她將香墜戴上,旋即又想起什麼,神情一緊:“若我們直接伏擊三皇子的人……會不會反被咬一口?說我們是為了銷毀證據?”
“您放心。”茯苓篤定地道,“動手的,不是相爺的人。”
紀韶華一怔:“那是誰?”
茯苓垂眸答道:“這幾日相爺在布這盤棋,所以一時不便告知您。”
紀韶華沉默片刻,緩緩吐出一口氣,低聲道:“此次謝家二郎隨三皇子回京,是為彙報邊境戰況。因傷未愈,在京停留數日,前幾日便已整頓,出發回北疆。”
茯苓微微一愣,沒料到她竟自己猜了出來,只得如實道:“相爺等的,正是這個時機。”
紀韶華輕輕一頓,她有這個猜測,是因幾日前安王曾隨口提及,謝家軍提前返回北疆一事。
作為兩朝將門世家,謝氏父子常年鎮守邊陲,謝二郎難得回京,此次留京數日已屬例外,久留必招來猜忌。提前返程,正合情理。
若此事由謝家動手,倒確是合適。
一來,謝家素來獨來獨往,未與任何黨派親近,安王府不會沾染關聯;二來,斬草除根也更幹淨利落,便於抽身。
“確實……是好棋。”她低聲道,語氣平靜,喉頭卻帶著一絲難掩的澀意。
她雖試探出了安排,可心中卻仍隱隱發緊,不明白陸崖為何不說與她知。
而她尚未意識到,陸崖沒有告訴她的,還遠不止這些。
地牢之中,本應囚禁著窮兇極惡、十惡不赦之人。
然而,此刻的囚牢裡,卻意外關著一位身形纖細柔弱、姿容出眾的女子。
即便身處幽暗汙穢之地,她的臉龐不複昔日白淨,衣衫早已髒亂,但那雙眼睛仍如銀月般,帶著無法掩飾澄澈明亮,只可惜……眼角含淚。
於慕雨已經記不清自己被囚多久了,應有數月。
自那日莫名被人劫走後,她便一直被關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
最初還有人來審問她,甚至對她用刑。可奇怪的是,不久後,便再無人理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