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立馬便跑了。
臨近懸崖邊緣,水流似毫無懼色、義無反顧的勇士縱身躍下,瞬間化作無數晶瑩的水珠,飛濺四散。
孟抒悅身在瀑布中,感受著冰涼的水如刀子般在身上沖刷,想起了那年的洪水。
那時的水也是這樣冰,卻比這渾濁更加令人窒息。
沈靳蕭卻死死將她護在懷中,一同爬上了那棵樹。
可現在,她知道沒人能救她了。
能救她的只有自己。
孟抒悅顫著被沖刷的眼睫強行睜開眼。
眼前的水簾在陽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五彩斑斕的光芒,如夢似幻。
透過水簾,她看到了正在一旁山體上著急上山的白擎豐和楚父楚母一行人。
他們幾人看到瀑布水流中吊著的楚煙煙全都驚得大叫連連,特別是楚母尖利的哭喊聲響徹整個山谷。
孟抒悅看著自己的親生父母跌跌撞撞瘋了般沖上山的模樣,不由眼眶一熱。
她知道他們此時滿心滿眼都是楚煙煙,何曾會看到她同樣身處絕境狼狽的樣子。
滿臉的冰涼,她甚至不知臉上是否有淚。
她現在好想孟父孟母,想念孟父拿著象棋敲著她頭,又手把手教她寫毛筆字的樣子,想念孟母端來的那碗熱騰騰的餛飩麵。
她後悔了。
後悔為了證明她才是他們的女兒,將自己置於這種險境。
頭頂傳來楚父楚母焦急的呼喚聲,以及白擎豐憤怒的咆哮聲。
“救!兩個人都得救!什麼只能救一個,下面兩個要是死了哪一個,你們都得死!”
白擎豐揪著常年跟隨自己的得力保鏢隊長,眼裡的怒氣幾乎要噴出來。
保鏢隊長戰戰兢兢,指著即將要支撐不住搖晃的小樹,只得如實同他解釋,“爺,這繩索上被人塗了油,我們拉不動,現在要將人救上來,只能先打樹樁固定,再派人下去將人拉上來,但打樹樁耗費時間過長,這棵樹壓根沒辦法撐兩個人的重量那麼長時間,所以只能救一個人!”
楚父楚母頓時急了,沖白擎豐大吼,“趕緊救煙煙啊,你管那個寡婦幹嘛?難不成擎豐你真喜歡那個j人?”
“對啊,擎豐你要想想,當初你小時候是怎麼承諾我們的,你說會照顧她一輩子的,你怎麼能為了個野女人不管煙煙的死活?”
白擎豐目眥欲裂,盯著那棵被兩根繩索拉扯得咯吱作響的樹,心中難以抉擇。
楚母見所有人沒動,便去解捆綁在樹上的第一根繩子,她剛才看清楚了,系在第一根繩子下的就是孟抒悅。
楚父見狀,也並沒有阻攔。
所有隨同前來的人都沒有阻攔,預設了楚母的動作。
一個外人哪有楚家的千金,白家未來的女主人重要呢?
待白擎豐反應過來時,已經來不及了。
纏繞在樹幹上的繩索“滋溜”一聲向下飛速解綁,即將帶著水流下的人徹底墜入那個深不見底的寒潭。
“不要!”
白擎豐下意識就去拽繩子,可惜繩索只在他掌心停留了一瞬,繩索上油膩的觸感彷彿還在指尖,可手中的繩子就像他心中某個怎麼抓也抓不住的重要東西般,徹底從手心溜走消失不見。
他垂眸看著顫抖的手,腦中似有一根弦徹底繃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