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滿眼期待地看著爹孃,希望他們能點頭,可他們卻捂著唇,任由嗚咽聲在病房裡回蕩,如重錘般將她那抹期望敲碎,碾成灰燼。
停屍房裡。
孟抒悅從輪椅上踉蹌著下來,手顫抖地停在那抹勾勒出英挺面龐的白布上,久久不敢掀開。
眼淚一滴滴打濕白布,將那抹白沾染成深沉的一片暗色。
白布掀開的剎那,她幾乎站立不穩,差點軟了下去。
手死死摳在擔架邊緣,她將半個身子靠在他身上,顫抖著手摸上他冰涼的面龐,感受著手上毫無溫度的觸感時,她才真正確信他已經死了。
那個初見時嘲笑她是豆芽菜黑煤炭的明媚少年,那個後來一次次拿著鮮花撓著頭沖她表白的如大男孩一般的男人,就這麼生命定格在24歲的美好年華。
這一刻,她再也繃不住,撲在他身上嚎啕大哭起來。
“啊……啊……”
“你別死,好不好?我不討厭你,我當初罵你的話都不是真的,我不過希望你早點放下我重新找個好姑娘。”
“時鈺,你醒來呀……”
孟抒悅抱著他的屍體,瘋了般搖晃著,試圖叫醒他。
周圍人同樣捂著唇泣不成聲怎麼拉也拉不開失控的女人。
晚上十點。
孟抒悅依舊蜷縮在停屍房的牆角旁,目光一瞬不瞬盯著擔架上的屍體,整個人彷彿失去靈魂的木偶般一動不動。
宋時璟勸說了好久,讓她吃幾口,她卻紋絲未動,連帶著眼珠子都一動不動。
淩晨十二點。
宋時軒帶來一份孟母親手煮的餛飩麵。
他將面條放下,開始耐心地勸解起她來。
雖然他也難過得要死,但他不想她也倒下去。
“抒悅,奶糖她還在醫院等著你去看她,你要振作起來,時鈺他也不想你為他這樣不吃不喝,他以前說過最喜歡看你吃飯、熱愛生活的那種樣子……”
驀地,孟抒悅腦袋嗡地一聲炸響,好像被什麼東西驚醒般,眼皮子一骨碌,看向宋時軒,“對啊,時鈺他那麼熱愛生活,他怎麼會想死呢?”
之前,她聽他們所有人說,是宋時鈺在醫護人員不注意的情況下摘下呼吸罩,一心求死的。
可像他那麼熱愛生活的人,即便當初被她拒絕了一次又一次,他都是樂呵呵地重新來過的人,怎麼會不到最後一刻,就放棄了自己的生命。
明明他們已經在白家打贏了勝仗,明明警方已經聯絡了港市的警察,再過兩個小時後,匹配的肝髒就能抵達京都,他就有救了,可他為什麼卻一心求死呢?
宋時軒也是百般不解,看向擔架上的宋時鈺眼淚撲簌簌滾落。
“不大清楚什麼原因,但原本這場手術上頭就十分關注,醫生也怕出意外,在裡面擺放了攝像機打算全程錄下來,裡面錄下來的確實是時鈺自己摘下來呼吸罩的。”
“當時因為肝髒遲遲未到,醫護人員都以為時鈺他一直是昏迷的狀態,所以就一直在手術室外的更衣室等著,十幾分鐘才有一個護士進去察看,所以等發現他呼吸罩脫落時,他就已經不行了。”
孟抒悅搖著頭不住否認,人像是陡然有了精神般抓住宋時軒的手腕,“肯定是有人動手腳害死了時鈺,我要再看一次攝像機!”
宋時軒即便已經看了好幾次攝像機,見她如此執著,但還是點頭同意了她去看攝像機。
醫生嘆著氣將攝像機交給孟抒悅,說了幾句“節哀”後便離開了。
孟抒悅將攝像機裡面的內容反反複複看了好幾遍。
最終確實是宋時鈺親手將氧氣罩拔下,除了兩個小時內進進出出的幾名護士靠近他外,壓根沒有什麼不尋常之處。
終於,在她看到第十遍時,她瞳孔陡然放大,還是被她察覺到一絲詭異,瞬間捏緊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