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孟女士,得饒人處且饒人,你自己剛剛說出那些話,在場的人對你鄙夷又有什麼錯呢?”
楚父循循善誘,試圖勸她以和為貴。
楚母也在一旁附和,帶著港腔的嗓門端著得體的架勢卻說出刻薄的話語,一下下紮在孟抒悅心口上。
“姓孟的,你一個女人,難不成要跟這麼多人作對嗎?你以為我們不知道嗎?你不就是想讓人多賠點錢嗎?”
“告訴你,給你,錢都給你,你這樣的貨色就值這個價!”
楚母掏出錢包,將裡頭一張又一張十塊錢扔到孟抒悅臉上。
嶄新的錢好像是從銀行裡剛取出來的,鋒利的邊緣劃在她臉上,如鋼絲刮過臉頰般,鋒利的刺痛感一點點從臉頰上墜落直至心底最深處的某個角落。
剛剛被白擎豐拳頭暴擊過的頭部隱隱作痛,耳邊響起陣陣尖銳的嗡鳴聲。
如遙遠的鐘聲響起,隔著時空呼喚塵封的故土,帶著滾滾沙塵。
一陣山呼海嘯過後,眼前如撥開雲霧繚繞後,清晰的場景就這麼猝不及防撞入她的眼簾。
隨著一張又一張的十元錢落在她臉上,她彷彿見到了漫天的彩帶,眼前是她見也沒見過的大蛋糕。
而蛋糕旁她的爹地媽咪笑咪咪地給她戴上生日帽,捧著禮物對著她唱著最動聽的生日快樂歌。
記憶中爹地媽咪的臉漸漸和眼前冷漠無情的楚父及尖酸刻薄的楚母漸漸重合。
“噗!”
孟抒悅瞳孔震蕩,一口血從她口中噴出,驚得被噴了滿身血的楚母驚叫連連,抬手就想去扇她。
“啊……啊……你這土包子太惡心,誰知道她血有沒病菌啊……”
楚母完全忘了警察還在現場,不管不顧就要打人。
要不是楚父攔著,她早就失控。
宋時璟和宋時軒扶住她,擔憂道:“抒悅,要不我們還是算了吧,叫他們說一句道歉就行……”
畢竟以他們的力量,對抗這麼多有頭有臉的人,完全就是勢單力薄。
像他們這樣即便被抓進去,也不過是罰款了事,可他們卻是真真切切將所有人都得罪光,更是堵死他們以後所有的路。
此時的孟抒悅完全聽不見他們兩人的話,甩開兩人的攙扶再次站穩。
一片模糊的視線中,她深呼吸著,如兒時那般歪著頭看向眼前的父母,試圖看清這對兒時深愛她的父母的模樣。
可是眼淚越流越多,他們的模樣也跟著越來越模糊,隨著眼淚滴落,終是再也回不去了。
她看著眼前的楚父楚母,哽咽的聲音宛如兒時的她張開胖乎乎的小手在呼喚他們。
“爹地、媽咪!”
“你們是楚煙煙的爹地媽咪!你們的意思都怪我被威脅說了不該說的話,被打我也是活該是嗎?”
“我就問你們,如果是你們的女兒說出那些自辱的話,你們會相信嗎?你們會任由她被人欺負嘲笑嗎?”
孟抒悅盯著兩人,眼淚一滴又一滴滾落,呼之欲出相認的話語在口中滾了又滾,終是化作委屈嚥了下去。
她明知道他們兩人會怎麼回答,卻偏偏要仰頭聽到他們的回複。
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堅定她接下來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