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夜幕降臨，碼頭邊燈火闌珊，湖面倒映著點點繁星與畫舫的輝煌。街道兩側，人聲鼎沸，夜雖深，卻難掩這方天地的勃勃生機。
木玄鳴初涉此地，神色中帶著幾分謹慎，駕馭牛車時小心翼翼，生怕不留神沖撞了哪位貴人。
“就定這兒吧，咱們就在這擺吧。”周宴宴找了找，才看到還算不錯的位置。
年節時分，尤其是夜幕低垂，擺攤的熱鬧非凡，也不知那收費的差役此刻是否也正混跡於人群，悄無聲息地巡視著。
正應了那句老話，“說曹操，曹操就到”。不料，這位差役一開口便是漫天要價，竟要收取五十文管理費，其行徑無異於趁亂取利。
然而，周宴宴深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為了大局著想，只得忍氣吞聲，交出了這份不菲的管理費用。
緊接著，三人迅速從車上躍下，周禹即刻投身於爐火的搭建之中，火苗隨即歡快地跳躍起來。爐火正旺之際，周宴宴行雲流水般的技藝，挑選出肥瘦均勻的肉塊，串上簽子，置於火焰之上，一邊刷上秘製醬料，一邊翻轉著，每一個動作都顯得那麼自然和諧。
烤肉的香氣與特調燒烤香料的味道交織在一起，隨風飄散，勾動著遠方行人的味蕾，無需任何招攬，食客便循著這股誘人的香氣紛至沓來。
“小姑娘，你們這烤的是什麼吃食？如何計價？”一位身著僕從服飾的家丁在攤位前停下，好奇發問。
周宴宴笑道：“這位哥哥，我們這兒賣的是烤肉串，肉串每串四文，素菜串則是三文兩串，您想品嘗多少呢？”
家丁面露遲疑，目光不時投向自家主人的方向，略作斟酌後說：“先為我打包六串肉串，我帶去給少爺嘗嘗這新鮮滋味。”
“得嘞，咱這兒的肉串，有純精肉串，亦有肥瘦相間，您更喜歡哪一種風味？”周宴宴熱情地介紹著。
“那便各取三串。”家丁邊細數著銅板，邊遞了過去。周宴宴見狀，雙手正忙於操作，遂高聲呼喚：“鳴哥，收一下銅板！”
木玄鳴略顯不自在，雙手捧著錢箱上前，接過那幾枚銅板。這是他首次如此直接地參與市井交易，四周似乎有無數目光聚焦，讓他不禁面頰微紅，與周宴宴和周禹那份泰然自若相比，更顯幾分緊張。
須臾之間，肉串出爐，香氣撲鼻，那誘人的肉香瞬間吸引了過往行人的腳步，他們紛紛駐足。小攤前，人群漸漸彙聚，形成了一圈又一圈的熱鬧景象。
“各位食客，請聽好了！肉串僅售四文一串，素食串串三文兩串，想嘗鮮的請自覺列隊！”周禹的聲音中透著老練與熱情，吆喝聲如銀鈴般清脆悅耳。
歷經數月與周宴宴擺攤的經歷，他已將這份街頭買賣做的十分老練。
周宴宴笑得燦爛，心中暗自慶幸有這位得力助手相助，“請大家有序排隊，不必著急。”
在兩人熱情招呼下，人群井然有序地彙聚成一條長龍，有的食客淺嘗輒止，精選一兩串以解饞；而另一些則沉醉於美味之中，慷慨地購下十幾串。周宴宴烤制的每一批，轉瞬即化為顧客手中的美味，供不應求。
目睹此景，木玄鳴無暇顧及臉頰滾落的汗珠，急步上前，投身到這場忙碌中。在周宴宴耐心細致的指導下，他竟也迅速上手，燒烤動作模仿得惟妙惟肖。
烤串之道，周禹一上手便顯露出天賦，男孩的臂力讓他在翻動肉串時遊刃有餘，與周宴宴形成鮮明對比，後者因頻繁操作而顯得有些力不從心。
有個漢子氣焰囂張地撥開人群，徑直來到烤爐前，以居高臨下的姿態對周宴宴一行人發話：“速速給本大爺烤上那串什麼吃食。”
周宴宴目光掠過其身後那些面露不滿的顧客，輕聲道：“這位壯士，實在是抱歉，眼前的烤串皆已有人預訂，若想品嘗，煩請移步至那邊先行預訂。”
“預訂？哈哈，我堂堂一介莽夫，此刻就饞這一口！”那漢子絡腮胡密佈，面容威嚴中帶著幾分戾氣，顯然是個不好對付的角色。
但是這裡碼頭沒幾個是周宴宴可以惹，她只能硬著頭皮解釋，“這裡的吃客都等了很久了，請諒解一下，去排隊好嗎？”
“你認為你是誰？我們少爺要排隊吃飯！滾開！”
那漢子傲慢自大，家僕比漢子更傲慢。家僕依靠自己的少爺，不是一個普通人，出頭挑戰大漢。
“小子，別自找沒趣，大爺我可不吃你那一套！”那壯漢一臉不屑，順勢用粗壯的手臂將他撥開。
家僕怒氣沖沖地喝道：“你這是成心來搗亂的吧！膽敢對我無禮，可知我家少爺是何人？他乃是九品芝麻官大人的嫡長子，豈是你能輕易招惹的？勸你速速離去，免得自討苦吃，挑戰官威！”
大漢聞言，亦是怒不可遏，不講章法。“哼，九品芝麻官的兒子又怎樣？我會怕嗎！”言罷，他猛地揮起拳頭，直擊向那挑釁之人。
霎時間，兩人陷入了激烈的肢體沖突，周宴宴驚恐萬分，為免無辜受累，她迅速抓起烤架上滋滋作響的肉串，引領著小夥伴們邊退邊護住珍貴的食材與調料，其餘紛擾只得暫且擱置。
多虧周宴宴反應機敏，及時抽身，那兩人的爭鬥全然不顧周遭，連取暖的火爐也被波及，傾倒在地，人群因此逐漸散開。
此類暴力沖突，在場眾人似乎已司空見慣，鮮少有人面露懼色，反倒是紛紛以旁觀者的姿態，邊觀看邊低聲交談，這碼頭之地，本就是三教九流彙聚之所，鬥毆之事頻繁上演，早已融入了人們茶餘飯後的閑聊之中。
特別是那些行走於江湖的人，一言不合便訴諸武力，早已是常態，只是周宴宴未曾親歷這般場景罷了。
木玄鳴則是大驚失色，他聲音中帶著顫抖，提議道：“要不，我們還是離開吧。”
周宴宴卻搖了搖頭，安撫道：“不必驚慌，我們先靜觀其變。”她注意到周圍人群雖驚不亂，漸漸也平複了心情，選擇靜候事態發展。
場中，兩人搏鬥毫無章法可言，大漢憑借其江湖經驗和魁梧身軀，幾個回合內便讓家僕顏面盡失，鼻血橫流，狼狽不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