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心頭硃砂痣
可是看著宋念稚燃燒的火焰的美眸,他這話就說不出口了,宋念稚漂亮的眼睛裡流露出的厭惡更是直接讓他怔愣在原地。
她為何這次這麼生氣?
從前嫻兒頂撞她的時刻也不是沒有,她都只是默默忍受,實在委屈的時候,得他幾句寬慰和感謝便不計前嫌,他竟不知,她心中積攢了這麼多的怨氣。
“其實明嫻說的沒錯,你娶我不過是想讓我替你和長姐照顧你們的孩子,在這王府的八年裡,我始終是一個外人,可是我自問從我嫁給你那天起,從未對不起你們明家任何一個人,我管著偌大的明府,替你打點官場人情,你的孩子生病我衣不解帶的照顧,可是你們呢?你們為何要作踐我?”
明玄祁下意識想反駁,他沒有想作踐她,他何時作踐他了?可是,他第一次在宋念稚的眼睛裡看見了悲慟與痛恨,頓時心神大動,不可置信的後退一步。
“念稚,你、你恨我?”
宋念稚重生之後,一直以為自己能將前世種種都拋下,只想著與明玄祁井水不犯河水,帶著女兒過自己的日子就很好了。
卻沒想到原來她也還會恨,她本就是柔弱可欺的性子,從出生起就將自己往賢良淑德的模樣去扭,後來嫁給明玄祁也是在這個家伏低做小。
她以為自己在時間的嗟磨裡早已失去了這種濃烈的情感,今天藉著這次機會,她終於可以發洩出來了。
平日那雙溫柔淡然的眼睛裡已經控制不住湧上水霧,可還瞪著大大的眼睛直直地看著他,叫他看清楚她所有的痛和怨。
“我不該恨你嗎?你自己做過的事你怕是自己都忘了,你給我下絕育藥,讓我無怨無悔地為你、為你們明家的每個人付出,你擔心我這個惡女人傷害你心愛的發妻給你生的孩子,所以你縱容下人和奶孃教唆明錦霓和明錦川提防我,讓我像個傻子一樣祈求你們施捨的那一點溫情。”
明玄祁喉嚨幹澀,不是這樣的,他一開始是對她沒什麼感情,但他也是想與她好好過日子的,這麼些年她已經將她當作自己的妻子?
他想說從前是他做錯了,今後他會好好彌補,與她好好過日子。
可是宋念稚不會給他這個機會了,因為他聽見宋念稚滿含恨意的聲音響起:
“若是這些也就罷了,可是,你讓我錯過了我母親的最後一面,明明,我本可以見到她的。”
明玄祁的心被重擊了一下,一股無法抑制的恐慌和愧疚席捲了他。
宋念稚知道了,宋念稚不會原諒他了。
明錦川3歲那年發高燒,那時他還沒被心懷叵測的奶孃教唆,對宋念稚很是親近,睡覺都要宋念稚陪在身邊。
宋念稚寸步不離守著他的時候,宋府那邊派人傳訊息來說宋念稚母親病重,想見宋念稚一面。
明玄祁見幼子滿臉通紅,燒的不省人事,卻仍然要宋念稚陪著才肯睡,便封鎖了訊息,想等著幼子燒退了再送宋念稚回去,可是他沒料到,竟然就差這一天,宋念稚母親便去了。
明玄祁心中愈加愧疚,他知道宋念稚有多在乎她母親,躊躇了許久,終究不敢告訴她真相,是以,宋念稚一直以為,母親是突然去的。
可是今天,宋念稚滿帶恨意的告訴他,她全都知道了,知道了他的所有卑劣和不堪。
宋念稚閉上眼睛,兩行清淚順著蒼白的面頰滑落,
“那是生我養我的母親啊,她這一生如我一般在可怖的後宅中凋零,從未過一天快活日子,臨死前也只想見我最後一面,可你呢?你就為了那麼可笑的理由,讓我母親連死前的最後一個願望都沒能實現,你的孩子是孩子,我的母親便不是母親了嗎?”
“你這麼自私,這麼卑劣,這麼無恥,我不該恨你怨你嗎?”
明玄祁心中一痛,他想去握宋念稚垂在身側的手,可是宋念稚渾身都是尖刺,叫他不敢靠近,心中千言萬語,最終只化作一句: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