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低估了人性的貪婪。
那人穿著西裝,看起來衣冠楚楚的,語氣卻咄咄逼人:
“你說是就是啊?我送來的時候我的車好好的,你劃了我的車還想抵賴是吧?你一個洗車工,見過這麼好的車嗎?清楚自己要賠多少錢嗎?得賠2萬,一個子兒都不能少!”
說著還要來揪賀洲的衣領揍他,洗車店老闆連忙跑過來安撫他,
“這位先生,有話好好說,別動手,有問題我們給你解決。”
“解決什麼?要解決就給我賠錢,還要讓他給我道歉!”
賀洲拳頭握緊,緊抿著唇,再次重複:“我說了,你的車送來的時候就有劃痕,不是我劃的,不信可以查監控。”
那人聽到查監控眼睛裡劃過一絲不自然,隨即又想到那麼小的劃痕監控也拍不清楚,得意的叫囂:“行啊,查監控就查監控,沒查出什麼來你就給老子跪下道歉!”
李念稚再也聽不下去了,她推開車門,下了車徑直走過去,沒有直接說自己要替賀洲賠錢,她知道像賀洲這樣的人,一定和顧孟舟一樣有自己的驕傲。
“我是他的同學,我有錢,我可以幫忙找人鑒定,是不是現在刮的一查就知道了,到時候如果是你弄錯了,你也要向我的朋友道歉。”
賀洲抬頭,愣了一下。
身後和李念安一同趕過來的陳伯也弄清楚了情況,配合著說道:
“先生,您的這款車應該是五年前的d家舊款,現在全新的價格都不會超過10萬塊,你要2萬是不是獅子大開口了?當然,如果最後鑒定不是這位同學的失誤,那我們將會起訴你,要求您賠償精神損失費。”
那男人看李念稚和李念安氣質不凡,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小姐,這司機也似乎很專業,在瞄到停在對面那輛名牌車,知道是踢到鐵板了,頓時臉漲的青白,剛才那股得理不饒人的勁兒消失的無影無蹤。
“行,算我倒黴,我的時間很寶貴,沒時間陪你們折騰,就當我今兒出門被狗咬了一口。”
說完敢怒不敢言地剜了賀洲一眼,自覺丟了面子,匆匆上車把車開走了。
“謝謝。”
賀洲低頭對著她說,聲音有些低沉,有些沙啞,不似少年的清亮,而像砂紙打磨玉器,有一種沉悶的磁性。
賀洲看向站在他面前的嬌俏少女,穿著裁剪得體的校服和黑色的小皮鞋,乳白色的小腿襪勾勒出少女纖細白皙的長腿,小巧精緻的鵝蛋臉上,一雙上挑的貓兒眼格外明亮。
賀洲不知怎麼就注意到了她撲閃撲閃的睫毛,又長又翹,像小扇子一樣。
她的眼眶不紅了,賀洲心想。
“沒關系,我們都是同學嘛,互幫互助是應該的。”
旁邊的李念安詫異地看了她一眼,平時的李念稚可不是多管閑事的人,只有顧孟舟的事情才能讓她“紆尊降貴”。
其實李念稚只是看到賀洲這樣,心裡突然有點不舒服,她眼裡只有情情愛愛的同時,有些人卻連生活都很難。
“姐,沒事了就走吧。”
李念安平時話很少,跟班上的同學都不太熟,跟賀洲就更沒有什麼可說的了。
“哦,那我走了,明天見!”
李念稚跟上去,回頭沖賀洲揮了揮手。
等她們離開了,洗車店的老闆跟賀洲說:
“你這同學還挺不錯的,家裡應該很有錢吧?她們家司機開的那車,至少這個數!”
說著用手比了個數,然後看見賀洲仍然低著頭,嘆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
“剛才你也別忘心裡去,做咱們這行的碰到這種事很正常,有時候也只能吃虧,不過你也算很幸運了,碰見了好心的同學,小姑娘長得像小仙女兒似的,心地也不錯。”
賀洲垂眸,轉身扶起被西裝男踹到的垃圾桶,然後戴上滿是髒汙的手套,沒有回應老闆的話。
老闆顯然也習慣了賀洲沉默無言的性子,沒聽到他的回答也沒在意,讓他把地上收拾一下就進店裡去了。
賀洲拿著掃帚掃著地上的垃圾,突然看見一個亮晶晶的東西,他蹲下去,用兩根帶著薄繭的手指捏住那個東西,舉起來放在陽光下。
是一個很漂亮的蝴蝶水晶發卡,陽光穿透明的水晶稜面,折射出七彩絢麗的光。
刺的賀洲眼睛有些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