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經病,這次真被給真的神經病纏上了。
曲泠放下抬傘的手,另一隻手牽住阿飛的手腕。
她稍稍低頭,對阿飛說:“你留下來,待會兒和其他人一起下船吧。”
她一個人被神經病纏著就夠煩了,阿飛能不扯進來是最好的。
阿飛反而握緊她的手,手指扣進了她的掌心。
他說:“做不到。”
現在還沒到緣分結束的時候。
少年的體溫的微涼,卻是昏暗中最清晰的存在。她眼眶發酸,小聲說:“那就和我一起吧。”
這邊的場景不甚看得真切,卻也不妨礙姑娘知道這邊在發生什麼,電燈泡扯了扯嘴角:“還真是郎情妾意,不過放心吧。”
她企圖扶牆站起來,可只能做到借力然後靠得舒服一點:“我父親說,雖然你未曾見過他,但看在過往的份上他終究是該關照你你幾分。說要‘請’你,也總不會讓你……而是會好好待你。”
姑娘中間省掉了幾個詞,毫無疑問不是什麼好詞。
她隨意地丟擲更重量級的資訊,對曲泠震驚的面容會以冷漠的深沉。
他認得我?他是什麼人?他究竟要做什麼?
失憶以來,對自己的身世幾乎沒有獲得過任何線索的曲泠,陷入了一瞬間的迷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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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解藥到最後也沒給姑娘——應該叫宮主,她自我介紹這麼說的。
這個極富娛樂色彩的名字一入耳,有一種大腦褶皺被撫平的感覺,彷彿漫步在某處的森林,享受著清新的空氣。曲泠立刻就覺得張三的名字真是太有文化了,起的太妙了,他不叫陛下真是他人生的大幸啊。
到底是怎麼想出來給女兒起這個名字的,難道就是圖別人聽到名字的那一刻的一句:“啥?”
“宮主,我叫宮主。”宮主強調道。
曲泠懷疑了一下人生,隨即說:“我不要這麼喊你。”
未免也太被佔便宜了。
宮主怒道:“誰在乎你怎麼叫啊!”
她被曲泠封了內力,又只吃了瓶暫緩毒素的藥,吼這一句音量也大不到哪兒去。
吼完還自己累了,只能幹瞪眼,恨不得要把曲泠綁起來。
在上船後見過的兩個船員,也就是宮主的兩個同夥,低著頭不看曲泠,不是心虛是純粹的心理素質過硬。
他們朝南邊放出了一隻鳥,鳥兒朝南方飛去,過了約莫幾刻鐘後,一條船出現在了海面上。
遠遠的,還能看見船的甲板上站著一個人,穿一身白衣,身姿高挺,恍若高山之雪。
曲泠腦子都不用想,就知道這又是個高手劍客。無他,見過西門吹雪葉孤城後,厲害劍客的形象就好像在她腦袋裡定格了。
船慢悠悠地靠過來了,宮主面上浮現出喜色:“是九哥,九哥來了!”
她貼著欄杆,揮起手,好不雀躍。
曲泠一方面腹誹這計劃的周全,一方面也盯著船上的人。這船上似乎只有白衣男子一人,他一派孤傲的樣子,負手而立,忽而抬頭,一眼瞥向曲泠。
一個近乎漠然的眼神,不含殺氣,曲泠看了回去,他就移開了眼,轉而對著宮主,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