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泠怔了證,在這一刻摸到了什麼。
她只是呆,又不是傻,垂眼在心中腹謗,原來如此,這個江湖真是太錯綜複雜了。
曲泠探了探薛衣人的脈搏,微弱的脈搏在告訴她這對薛衣人完全是場無妄之災,她心下瞬間有了判斷,再仔細去探,生出一種嘆氣的沖動。
她直起背,卻不著急去告訴薛笑人。
薛衣人的劍就落在不遠處,她手一甩,一根細短的銀針出現在她指尖,吸引了薛笑人的視線。
他呼吸一屏,猛然回想起這個人的醫術究竟有多高超。
曲泠踩著他設想的最壞的結果,銀針先在薛衣人的衣服上試了一下,銀針光彩依舊。她起身,對問題出在哪裡,已經有了八九分確定。
她說:“葉城主,麻煩幫我把那把劍拿過來。”
說完,她向旁邊讓了一步,刻意在她和薛笑人之間留出一個空缺。
葉孤城是多聰明的人,一個眼神就領會了曲泠的意思。他拾起劍,從容站到曲泠和薛笑人中間,隔開了曲泠和薛笑人。
看著這一切阿飛,他如此瞭解曲泠,五指放在劍上,依然蓄勢待發。
李尋歡按住阿飛的肩膀,曲泠很明顯是要他們多注意木道人那邊,才喊了葉孤城。
曲泠將銀針放在薛衣人的劍上,針尖如她所料泛起黑色。
“西門公子。”
喊西門吹雪的時候,曲泠斟酌了一下是喊莊主還是公子,想到江湖人提及西門吹雪並不怎麼連帶提萬梅山莊,便還是喊了公子。
她道:“可以幫我把那顆被葉城主打落的藥拿過來嗎?”
西門吹雪漠然地看她一眼。
曲泠心裡也沒底,還好西門吹雪還是動了。
棕黑的藥丸躺在西門吹雪掌心,曲泠取來一聞。
薛笑人眼皮直跳,事情如同脫韁的野馬,向他意想不到的方向沖去。
曲泠已經瞭然於心,她將藥丸喂給薛衣人吃下,在圍觀的眾人一頭霧水中,幽幽嘆氣。
“我讀過許多醫術,其中寫過,先天或後天於頭腦上有所缺陷的人,會有什麼症狀。”曲泠側身,薛笑人的身影扭著頭在她目中。
她放大說話的聲音,一句一頓:“像薛二爺這種,還是第一次見。
“就像這樣的毒,我也是第一次見一樣。”
薛衣人昏迷不醒的現狀,劍上肉眼難以觀察出的痕跡,一一向她敘說著。
“有一種迷藥,它被服下後,要藥引才能發作。
“而這種藥引,又需要再以血為引……”
那麼多個早八苦讀,換來了這一刻的滔滔不絕:“如此複雜而鮮為人知的迷藥,薛二爺卻隨身攜帶解藥——”
曲泠咬重道:“薛二爺,有什麼要說的呢?”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十幾個看客交頭接耳,唏噓不已。
葉孤城抬手,把曲泠護在身後。
薛笑人低垂著頭,忽然笑了。
維繫了幾十年的痴傻假面一朝被捅破,碎成一地的背後,真正的面孔暴露在世人眼前。
他大笑幾聲,事已至此,不如就坦然承認了:“是我沒錯,我下的毒,可是我沒有下給我的哥哥!”
薛笑人話頭一調,紮在咳血的木道人身上:“我原本是要下給你!是你,你調換了我下毒的茶!”
木道人在心中痛罵這對薛家兄弟,他氣都喘不順,火氣翻湧加劇了體內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