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泠聽不懂了,但她知道這麼耗下去她要得風寒,伸手一戳少年肩頭。
他肩頭很涼,布料很硬,想來是有雪水流進去了,她一戳,少年往後躲了一下,只是他背後就是牆,沒有躲掉。
曲泠覺得他看起來就像小狼一樣,馬上就要炸起來了。
她歪頭:“這算什麼恩惠?”
她朝少年露出了一個笑容,燈火的鵝黃光線下,她精緻的五官如暖玉一般,把她映照得像美人詩中的主角。
“要不這樣吧,我求求你。”
少年真的炸起來了,他馬上就要往雪裡走,姑娘眼疾手快拉住了他的劍——這個刃都沒開的鐵片就先管它叫劍吧。
曲泠越勸越疑惑:“雪今天晚上不會停的,方圓幾裡都沒有別的人家了,你再往前面走真的會被雪埋的。”
少年皺了皺眉,他張嘴,卻沒有說出一句話。
兩人保持這個詭異的姿勢,曲泠試探地扯了扯劍。
第一次他巋然不動,她不信邪地再扯一次。
少年終於順著她的方向走過來了一步。
拔河得勝的曲泠噗嗤一聲笑了。
她站起來,把少年領進了屋子,門一關,窗一關,磨人的風雪被攔在了外面,嗷嗚嗷嗚地叫。
屋子裡早沒有柴火了,但是她可以從商城裡換木頭,換了好些,用火摺子點燃,又把壺提過來,裡面的水是白天燒的,早涼了,正好現在熱一熱。
只有一條凳子,上面還放著曲泠的醫書,少年沒有坐,抱臂靠在牆上,看著她開啟櫥子,從裡面抱出一床被子來。
“我睡地上。”他道。
你當然是睡地上,曲泠心想。
她左右看看,發現屋子的左邊有窗戶,晚上要是窗戶破了是絕對睡不安適的,那就只能把鋪蓋佈置在右邊,也就是靠近她床的位置。
“我不睡你那邊的地上。”他又道。
他的說法很有歧義,曲泠秀眉一挑,反問:“我長得很嚇人嗎?”
“……”少年稍微低了低頭,他大概是不習慣和姑娘共處一室,“你長得不嚇人。”
曲泠說:“那不就對了,我長得又不嚇人,睡左邊的地上要是窗戶破了,半夜有得你凍。”
“我不怕凍。”少年反駁道。
“那你好厲害。”曲泠一邊鋪鋪蓋一邊說,“但是要更不怕凍才行哦。”
鋪完她直起腰,面對少年,對他眨了一下眼。
“我算是個大夫,在這裡要聽我的,藥材那麼少,我可不想再多治些病人。”
在修武俠醫學的大四學生,雖然沒有畢業還沒正式上過崗,但也是大夫……吧。
她在雪夜裡格外有光彩,少年和她交換眼神,他有的是一種和她截然相反的孤獨的光彩,衣衫陳舊武器不堪都擋不住的,他比他腰上的劍,更像一把劍。
曲泠靜靜瞧他,忽然問:“你應該是個好劍客,你叫什麼?”
“我叫阿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