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堂聽完,想到什麼,心中一寒,“華醫者,顏統領醒了嗎?”
“你想到了什麼?”
“你在外面等著,我找你父親,有事商談。”
顏寧還沒反應過來,顧北堂就推門走了進去,顏玉衡在看見他的時候,讓謝語兒退了出去。
“我知道您不想見我,但我真的有事想要問您,請您聽我說完。”
顏玉衡看著他懇求的模樣,點了點頭,若是他真的愛寧兒的話,有這麼好的女婿,他也是願意的。
顧北堂深吸一口氣,控制住自己顫抖的手,終於問出了這個被埋藏多年的秘密,“顏統領,您年少時,是不是曾做錯過一件事。”
顏玉衡瞳孔一縮,細看顧北堂的容貌,想到了什麼,他點了點頭。
“您是不是在二十多年前,闖入了前兵部侍郎的家裡,一刀砍下了他的頭,並且正好撞上他的夫人,而他的夫人正懷著身孕。”
“是。”
顧北堂紅了眼眶,聲音嘶啞,問出了困擾自己將近二十年的問題,“為什麼?”
硝煙彌漫,往事被揭開,他把紙筆遞了上去,顏玉衡在上面寫道:“你母親還好嗎?”
“我的母親,在我五歲的時候就死了,從我記事起,她告訴了我無數次,是你殺了我父親,滅了我家滿門。”
顏玉衡臉色白的嚇人,忙在紙上寫到,“是我殺了你父親,但你家被滅門不是因為我...”因為太過於急促,字都糊成了一團,看不起模樣。
“顏統領,你通敵叛國是我陷害的。”
顏玉衡一個將近年過半百的男人,落了眼淚,他手還不利索,寫的字也歪歪扭扭,“統領府,書房,暗格。”
顧北堂看著這幾個字渾身發抖,終於問出了他最害怕的猜想,“大人,我想問你,是不是你才是救我娘親和我的人。”
顏玉衡也明白過來這是怎麼回事,可又不知道該恨誰,但他畢竟理智還在,知道這其中一定出了什麼變故,點了點頭,執拗的指著紙上的統領府。
顧北堂明白了他的意思,答案就在統領府,因為他對顏寧的態度,一些人終於坐不住了,也害怕當年的事情暴露,所以才迫不及待想要滅口。
他一直在想,現在的顏玉衡根本造不成什麼威脅,為什麼還有人費盡心機,想要取他的命呢?只有當年的事情,他們害怕自己知道了真正的真相。
顏玉衡看著他的身影,無限悽涼,都是命啊!
“娘親,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就快知道了,可若真是顏玉衡救了我們母子,我該怎麼辦呢?娘親,我該怎麼辦!”
統領府,被封禁了良久,開啟門,滿是塵土,書房中,已經有了蛛網。
他細心所找顏玉衡所說的地方,直到碰到了桌上的一本書,牆上的暗格開了,裡面有一個匣子。
居然是這本書,他當時讓人放書信之時,根本沒管這本破爛不堪的兵書,多麼可笑啊,他當時就離真相差一步之遙。
匣子的樣式很是古老,上面落了厚重的塵土,在觸及鎖的時候,他渾身顫抖,有些不敢開啟。
平複了良久,他掀開了匣子,裡面是一份詔書和一封書信,他選擇先看詔書。
鋪展開卷軸,這是先帝時候的詔書,上面寫著的是,他的父親通敵叛國的處罰和證據,其中有一行,讓他徹底失了勇氣。
“前兵部侍郎程風淺,利用職務之便,勾結匈奴,導致齊國大軍深陷埋伏,死傷兩萬,兵馬大統領莫黎身亡,罪惡滔天,滿門抄斬不足以平息民憤。”
顧北堂眼前一黑,差點暈了過去,不是為了保護顏玉衡,陷害他爹爹通敵叛國,而是他爹真的通敵叛國了...
他顫抖開啟那封書信,是顏玉衡親筆寫下的當年事情的經過,莫黎是為了救顏玉衡才死的,是他的師父...
“我真的想不明白,到底多大利益,才能做出這種事,那是兩萬將士啊!是活生生的人命。我無數次想為什麼死的不是自己,師父那麼好,為什麼要替我擋有毒的羽箭,我日日夜夜做夢都是我那些弟兄的鬼魂,問我為什麼不去給他們報仇!”
“我那些天吃不下東西,也睡不著覺,終於在看見我師父的屍體的時候,徹底瘋了,我扛了一把刀,翻進了程風淺的府上,在書房找到的時候,像是餓死鬼見到了饅頭,一刀砍下了他的頭,鮮血流了滿地,也濺了我一身,我瘋了一樣狂笑,想要把府上的人全都殺死,他們沒一個好東西。”
“我不曾想到,我剛提著刀出來,正好撞見程風淺的夫人,他還大著肚子,看見我的時候,直接嚇暈了過去,下身流出了鮮血。我愣住了,被她身上的血,刺痛了眼睛,換的了幾分清明,我瘋了一樣跑向太醫院,把最好的老太醫給扛了過來,他差點被我嚇得沒命,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我把聖上賞賜的各種藥材都搬了過來,也不管用不用得上,都塞給太醫,求他救救夫人和孩子。”
“幸好程夫人足夠堅強,孩子是足月了,也是天生貴相,母子二人平安無事,我當時看過那孩子,長的很是漂亮,可一見我就哭,我便不再敢過去了。”
“聖上知道了這件事後,把我痛罵了一頓,可也卻毫無辦法,齊國大廈將傾,我是唯一能挑起大梁的人,本來程風淺就該死,也沒有太作追究,只是我還是會想起那個孩子的眉眼,心中怕極了。聖上把程府交給我來行刑,可我終究下不了手,我人偷偷的把夫人和那個孩子送了出去,好在我權勢滔天,做這一切也沒有被發現,可我不知道自己做的對不對?唯恐愧對了我的師父和兄弟們。”
“直到我整理遺物時候,看到老師寫的批註,稚子何辜?我才徹底放下了心,其實我應該謝謝那個孩子,我心性太過於不成熟,是他讓我避免了,屠龍少年終成惡龍的悲劇。”
“後來,我擔心事情敗露,朝堂之中還有程風淺的同夥,亦或者匈奴找上這一對母子,我毀了所有的卷宗,對於我來說,這些太過於容易,二十封王?我不稀罕,只是我衷心祝願,他們二人能平安喜樂,恬靜平淡,不要再被人利用,就讓這對她們塵封在歷史的長河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