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堂一人孤寂的去領刑罰,齊蕭塵看著他的背影,沒有來的覺得悲涼,明明前途無量,權傾朝野,為什麼他的身上,會有種遲暮之人的衰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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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兒,宮裡的人快來下旨了,你可做好準備了?”
“是,唯獨有些放心不下爹爹。”
“爹爹好著呢,沒什麼放心不下的,反倒是你,不去見見子瑜嗎?”
提起莫子瑜,顏寧心中盡是酸澀,聲音帶著些沙啞:“爹,我回應不了子瑜的感情,所以不如不見來的好,一無所有,殘花敗柳,怎敢誤良人!”
“罷了,這是你自己的選擇,我也不好幹涉,只是寧兒,你莫要虧待了自己。”
“謝謝爹爹。”
“雖知會惹你不開心,爹還是想問一句,你可放下顧北堂了?”
與顧北堂一同來的傳旨太監,正好聽到這句話,他做了一個制止的動作,心猛地懸空。
“說實話,爹爹,可能還有那麼一分情感吧,我們顏家人都痴情,若不是真心喜歡,當初怎麼會有拋棄一切的勇氣。”
顏玉衡擔憂起來,想要勸說些什麼,顏寧卻笑了笑,盡是釋然:“爹爹,同心如意玉佩被我毀了。”
“寧兒!”
“爹爹知道,那是娘親留給我讓我給未來夫君的,同心如意玉佩損毀,就代表著顏寧此生不會再和他有半分糾纏,毫無關系,何況我從未看懂他。”“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不只是寧兒,爹很多時候也看不透他,你離他遠些最好。”
“寧兒知道,可以拼了命的愛一個人,但是別忘了做自己,是我在唱獨角戲,愛的太過於卑微。”
顧北堂笑的發苦,聽到還有那麼一分的時候,他高興的快瘋了,可顏寧若是知道自己就是害他父親,害整個顏家的人呢?他有時候很想沖進去問問顏玉衡,當初為什麼要殺了他父親,為什麼對人處處和善,卻對前兵部侍郎狠心至此,滿門抄斬!可在偶然間聽到顏玉衡和華醫者的談話時,又萌生了退意。
“顏統領,你一生戰功赫赫,深得人心,在朝堂威望甚高,想來也沒有什麼可以後悔的事情吧!”
“有,我年少輕狂,也曾做錯過一件事。”
“嗯?能被你用做錯這件事形容的,那想必不是小事。”
“我也不瞞你,我曾經沖到別人家中,一刀砍了他的頭。”
華醫者大驚,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開口,猶豫了一下問道:“這家人中,可有妻兒?”
顏玉衡沉默了一會,聲音有些苦澀:“有,我提刀出來的時候,正好遇上他的妻子,他的妻子身懷六甲,正讓丫鬟扶著匆忙過來看她的夫君。”
想起往事,顏玉衡盡是愧疚,他手提砍刀,一身血汙,刀上的鮮血正在滴滴答答的流淌,整個人猶如地獄修羅,駭人的厲害,那婦女當即被嚇昏了過去,直到丫鬟的叫喊聲想起,他才丟了砍刀,連忙請來了大夫。
畢竟是醫者仁心,聽到這種事情,華醫者連忙問:“受到如此驚嚇,那婦女可有事?”
“嗯,險些小産,用了不少珍貴藥材才保住了那孩子的性命。”
或許是這個話題太過於沉重,華醫者沒有再問,只是嘆道:“保住了就好,保住了就好,這孩子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顏玉衡沒在說話,這件事是他心底一生的痛,自己的兇狠毒辣,一時的意氣用事,會給那婦女留下多大的陰影,又會對腹中胎兒造成了多大的影響!
門外的顧北堂,幾乎用盡全部力氣,才忍住不沖進去的沖動,口腔中盡是血腥味,這是他母親告訴他無數遍的事情,是他幼時無數次的夢魘。那時候的顏玉衡,如日中天,想要害一位大臣太過於容易,又深得聖心,為了隱瞞這件事,做到滿門抄斬也不是不可能的,身為兵部侍郎,最容易造假的罪名就是通敵叛國!
當他終於快要壓制不住自己的時候,顏寧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喚回他的幾絲神志,苦澀蔓延,他終究是裝作沒有聽到這件事情,轉身離開。
這些恩怨就不要告訴顏寧了,以她的性子,定是會替父償命,拿著把劍交給自己,讓自己殺了她,自己背負這些已經如此艱辛,何至於再拖她進深淵。何況顏玉衡已經毀了滿身驕傲,就當是償還吧!
到時候重新平反,自己就把證據擺在面上,還顏玉衡一個清白,那時事情也瞞不住了,讓朝中大臣知道他已經筋脈盡毀,自己也活不了,反正都是一個死,他更希望自己死在顏寧手裡。不過在這之前,他要替顏寧掃平障礙,在你出征期間,護好你想保護的人。
“寧兒,仇恨太苦了,也太疼了,一直沒能好好愛你,所以我用最後的時間,許你平安喜樂,順遂無憂。”
傳旨的太監,看著顧北堂出身的樣子,拉了他的一下袖子,也沒敢出聲,用眼神詢問,是否可以進去。
顧北堂點了點頭,顏寧和顏玉衡都不想看見他,自己也就守在門外,讓小太監自己進去宣旨,自己在看不見的地方,想想顏寧接旨時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