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大人,他手筋腳筋具被挑出,來得及時雖是接上了,但一身武功盡廢,怕是以後再也不能提重物了,也不能站立太久。”
“華醫者,請您幫我好好照料他,我想自己走走。”
“主子...”
趙七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己主子,一向狠辣無情的顧北堂,居然也會掉眼淚。
“主子,府裡來報,顏小姐去了我們府上,已經呆了半個時辰了。”
“那回去吧!”
“報,主子,出事了!”
“說!”
“皇宮外百姓聚集,討要個說法,他們不信顏統領通敵叛國,要求面聖,要求見顏統領一面,已經和禁軍鬧起來了!”
“先去皇宮。”
“你們帶走顏統領算下了有七日了,為什麼還沒放出來,我們不信顏統領通敵叛國!”
“我們要面聖,我們要個說法!”
“讓顏統領親自來和我們說,不然我們什麼證據都不信。”
禁軍看著烏泱泱的百姓,手中拿著寒光閃閃的利劍,恐嚇:“皇宮內外豈容你們放肆,是要造反嗎!”
“有本事你們殺死我們,我是從西北來的,家人都被匈奴擄走了,是統領救了我們,讓我來到了這長安城安身立命!”
“你們手中的劍,是上陣殺敵,是保長安太平,是捉拿歹人的,現在對著手無寸鐵的百姓,是做什麼!”
“我家兒子上戰場,差點被殺死,是顏統領替他擋了一箭,這才活了命,而顏統領的肩頭卻被利箭貫穿!”
“十幾年前京中大雪,你們這些人,只管自己享樂,而我們連一件棉衣都沒有,是顏夫人熬紅了眼為我們趕出來的!”
“.....
叫喊聲此起彼伏,人群中還有不少人嚎啕大哭,更有說書先生怒罵:“顏統領為國徵戰一輩子,除了有個女兒,連個兒子都沒有,他通敵叛國,叛給誰看,你們這些人莫不是瞎了眼,良心被狗吃了!”
顏玉衡十六歲參軍,二十歲封王,歷經先帝和聖上,如今四十二歲,為國徵戰二十六年,不結黨,不營私,一心為民,功績無數。徵戰疆場,鎮守國土,庇佑百姓,教導武官,可謂天才名將,不世之功,彪炳日月。
這是顧北堂問起自己的老師,言庭葉的回答,他當時認為自己的老師也是被表面現象所矇蔽,對這段評詞不加認同,一笑帶過,原來記得是這樣清楚。可他忘了,言庭夜是多麼苛刻至極的一個人,對於文武百官評說了一個遍,都能列舉出不少缺點,唯獨顏玉衡沒有。
再一抬眼,他竟然在人群中看見了自己的老師,身後的跟隨者無數學子,人群沒了叫喊聲,禁軍們,也不敢妄動。
“我言庭夜,用人格和信譽擔保,顏統領未曾通敵叛國,願意受同等刑罰。”隨之而後的是無數學子高呼,他們與言庭夜一樣,不曾相信顏玉衡通敵叛國,願意跟著一塊受罰,要求給個說法。
顧北堂從馬車上下來,走到言庭夜面前,“老師,您身體不好,這裡風大,還是先回去吧!”
言庭夜冷眼看著他,“這點小風就回去,那邊疆的苦寒,大漠的風沙,冰冷的鎧甲,無休止的訓練,匈奴的廝殺,顏統領是怎麼撐下來的,將士們是怎麼撐下來的!”
顧北堂被堵得啞口無言,言庭葉一把甩開扶著自己的袖子,深深的看了顧北堂一眼,那一眼中包含著太多的東西,顧北堂清楚的看到了裡面的失望。
“老夫擔不起顧大人的一聲老師,更沒有你這個學生!老夫還沒到不能動程度,就是需要人扶著,也用不著權傾朝野的顧大人,你走吧!”
回到馬車裡,顧北堂看著這些百姓,啞聲問道:“趙七,這樣的一個人,真的是當年滅我家滿門的人嗎?”或許只有放下仇恨的那一刻,才能看的清楚,可是沒有如果,回頭太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