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把酒言歡,他好多年不曾過的這麼痛快過了:“要不是你提起,我都忘了自己如今三十六歲了。”
“往事成煙,你與我一同下江南吧,我們倆好生守著寧兒,有你在,還能有個人陪我聊聊天,練練槍,我們二人再一同去春日遊,看那杏花吹滿頭。”
這是南宮離十幾年來,睡得最好的一次,他夢見了自己輕劍快馬,仗劍走天涯,夜晚篝火旁,笑同知己論天下。
快要立夏,天氣也熱了起來,趁著清晨涼爽,幾人有說有笑的搬著東西,直到統領府鎖上大門的那一刻,顏玉衡望著大門百感交集。
“爹,是捨不得嗎?”顏寧看著落了鎖的大門,終究還是覺得有些難過。
“這府邸承載著太多時光和記憶,捨不得自是有的,但人總是要向前看。”顏玉衡穿著一身布衣,跨上馬,笑著擺了擺手,“走吧。”
他們這一行人行李不多,走的時辰也很早,可街上站滿了人,他們默默的注視著馬車離去,這是前來送行的百姓。
顏玉衡沒說什麼,但看著一家家一戶戶那些不捨的神情,一大把年紀的他,終究是紅了眼,只能加快騎馬速度,後面是此起彼伏的恭送聲,是對顏玉衡守護他們的敬意和愛戴。
可越是這些百姓的愛戴,傳到齊璟的耳朵裡,就越是一根刺,紮在心裡難受,放他回江南,心中不痛快,殺了他,又怕是寒了武將的心,太過於難辦。不過幸好,有個人替他做了個滿意的選擇,提筆勾勒,一個殺字躍然紙上,墨跡未幹,棋卻已經下的差不多了...
“出了這城門,我們就離開長安城,寧兒還未曾出過遠門,趁著這一路,可以看看風土人情。”
“聽說江南風景好,到時候我們一同去看看。”
顏玉衡想起和自己夫人初見,把手中的文書遞給守城門計程車兵,笑道:“也好,帶你去看看我和你娘親初見的地方。”
“爹,我記得你曾經同我說過,我娘親是江南富賈的女兒?”
“是,你外婆和外公為當年的戰爭捐獻了不少銀錢,他們曾經來看過你,但是知道你娘親的事情後,就不願意再來看見爹爹了,正好這次給他們二人賠罪,你也去見見他們。”
顏寧剛想寬慰一下自己的父親,遠處突然有大批官兵手持刀劍,趕了過來,門口檢查完文書,剛想放他們一行人離開計程車兵也愣住了,還有身後一眾長安城百姓。
顏玉衡看著來人,有些怒氣,在朝堂上恭敬欽佩他的人固然多,也免不了不和的,而來的這位就是他最不喜的人,刑部尚書江孤月。
“顏某人這是多大的臉面,解甲歸田居然還能讓江大人親自出面?”
“哎呦,顏統領,你這可是客氣了,你我好歹認了了二十多年了,歷經先帝和聖上,我來送送你,可不是見外,這是禮節。”
“不勞煩江大人了,刀劍無眼的再嚇著百姓。”
江孤月笑的陰冷:“這可不是我說了算,說來也不巧,有人狀告顏統領,跟我走一趟吧!”
“你什麼意思?”
“顏統領這幾天不是收拾東西準備回江南嗎?你說怎麼派的人這麼不小心,搜整理信件之時,居然漏了一封和匈奴勾結的信。”
“江孤月,你他孃的在胡扯什麼,老子何時寫過什麼信?”
“這可不是老夫說的算的了,這封信已經呈到聖上跟前去了,跟我走一趟吧!”
顏寧從馬車上跳了下來,盯著江孤月,江孤月看見她一笑:“哎呦,顏姑娘,你別這樣看著老夫,老夫也是聽令辦事,你要是再加個謀殺朝中重臣的罪名,你爹可是護不了你了。”
顏玉衡預感到事情不妙,把顏寧往南宮離身上一推,“劉馬夫,還不帶著小姐出城,我的清白,自有聖上明斷。”
南宮離知道他的意思,江孤月不緊不慢道:“顏小姐,誰說你可以走了,你父親通敵叛國的事情,說不定你也有份呢,要不然拿來的膽子敢欺負公主呢!”
顏玉衡青筋暴起,壓制著怒火,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江孤月,你別欺人太甚。”
“欺不欺人太甚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今個你們都得進大牢,一個也走不了!”
謝語兒和顏寧剛想動手,江孤月掃了她們一眼:“你們還是老實一些吧,有沒有通敵叛國,審審就知道了,你現在對我的人動手,可是公然抗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