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著,被他握住的手動了動,謝允睜開眼,對上了江赦的眼睛。
床上的青年很虛弱,卻還是給了他一個笑容:“師尊……我還以為……我之前是在、做夢呢……”
他的話斷斷續續,讓謝允忍不住皺眉:“不要說話了,好好休息,你的傷太重了。”
然後,謝允的視線落在江赦腹部,皺皺眉,又問道:“疼麼?”
江赦顯然很驚訝謝允竟會對身為魔修的自己說出如此關切的話語,他愣了好一會兒,才開口:“疼。”
謝允抬手,在他臉上摸了摸。
“我是不是真在做夢啊……”江赦輕聲道:“可哪怕是夢裡的師尊,都不曾待我如此溫柔……”
謝允聽著,心中一痛。
前世他遲遲不願直面自己的真心,總是冷言冷語,不茍言笑。一句普通關懷罷了,江赦竟都不敢相信。
他咬了咬唇,強忍住心頭湧動的痛意,對床上的青年施了個安眠術法,讓江赦能得一夜好眠。謝允自己則坐在榻旁,就這麼握著江赦的手,陪了一整夜。
次日,江赦醒來的時候,謝允正在為他換藥。
他目光茫然地看著在自己腰腹間動作的男人,過了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還在做夢麼?”
“你覺得呢?”謝允為他綁好了傷口,對上江赦怔怔的目光,本因見到傷口而湧上的氣惱化為了無奈:“傻子。”
江赦愣愣地盯著謝允看了很久,謝允也任由他看,半響後,江赦才開口,聲音很低,細聽似乎還帶著些小心:“師尊?”
“嗯。”
“真的是你。”
“還能有假的不成?”
“你……不怪我嗎?”
謝允輕嘆:“怪你什麼?”
江赦動了動唇,半響閉上眼,苦笑了一下:“也是,想來當初那些事,師尊根本都是不在意的。只是當年我太過混賬,師尊不在乎,我卻始終放不下……”
他的話沒能說完,謝允傾身上前,用唇堵住了他的話。
“蠢貨。”謝允睨著躺在榻上,半天無法回神的江赦:“若我真對你無意,早在那日你對我表達心意後,我就將你逐出師門了,怎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縱容你?”
他說著,指尖一勾,捏住了江赦的下巴,淡淡地笑了笑:“還是說,你真以為我會容忍一個我不喜歡的男人佔了我的身子,還讓那人活在世上?”
江赦看著他,眸子顫動,不多時眼中竟滾落下滴滴淚水。
謝允已知道自己這徒弟在外是雷厲風行的魔道道主,在自己這兒卻是個優柔寡斷的哭包,輕嘆一聲,將江赦緊緊抱在了懷裡,手一下一下地在他背上輕拍著。
過了很久,江赦的聲音才在謝允懷裡悶悶地響起:“真的嗎?師尊,你不要騙我。”
謝允摟著他:“真的。”
“我心悅你,師尊。”江赦說著,顫抖的聲線裡又帶了點哭腔:“謝允,我心悅你,從當年到現在,一直一直……”
謝允低下頭,在江赦額頭上親了一下,嘆息般道:“我也是……”
這個夢在謝允抱著江赦睡著後結束了。
再醒來時,還是聆月閣裡,謝允側頭看了眼,江赦抱著他睡得正香,他一動,江赦便也迷迷糊糊地醒了。
謝允的情緒還有些沒從夢裡分出來,江赦卻已經笑了起來:“師尊,我夢見你了。”
謝允心頭一跳:“夢見什麼了?”
“夢見前世在雪地裡,你找到了我,為我療傷,然後守著我。”江赦笑著,眼睛亮晶晶的:“還主動親了我……哎,我是不是太不要臉了?”
謝允心中忽然有一種說不出的鬆快,彷彿補上了過往某處遺憾,於是也笑了。
“你還知道。”謝允點了點他的額頭:“起來練劍,你都荒廢多久了,光想著吃老本是行不通的。”
“我知道。”江赦親暱地親了下謝允的側臉:“我是要和師尊一同飛升的,當然會認真修煉。”
他們回到劍宗的訊息,劍宗內並沒有多少人知道,江赦每天只在山上修煉,偶爾興起,也會纏著謝允去某處景色優美的地方玩樂一番,謝允有心拿出嚴師的態度,但他能對自己徒弟擺出冷臉,卻無法對自己道侶硬下心來,於是最後往往都遂了江赦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