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好丹藥,他遲疑幾分,又低聲道:“師尊,徒兒有一事相求。”
“說。”謝允道。
“這次劍臺臺會,還請師尊不要親至,在劍宗內等著徒弟的好訊息就好。”
謝允很明顯地愣住,旋即,眉頭蹙起:“你說什麼?”
劍臺臺會是四山八荒的盛事,僅允許三十歲以下、築基期以上修為的修士報名。師父跟著徒弟一同去是常事,但只有徒弟一個人到劍臺,也很常見。
江赦知道謝允會不悅,想要解釋:“我……”
卻被謝允打斷:“不要說了。此事不用再提。”
頓了下,又冷冷道:“還是說,你有什麼不想讓我見到、不想讓我發現的事情,要在南山做?”
“不。”江赦張了張嘴,滿臉複雜。
他該怎麼告訴謝允,前世,頌海闊就是在這段時間裡,認識了那個與其結為道侶的女修?
遲疑又遲疑,猶豫又猶豫,江赦閉了閉眼,下定決心:“師尊,頌師叔近來似乎有了結交道侶的想法。”
他本以為這句話會讓謝允多少失了方寸,不想謝允卻態度平淡:“那又如何?”
“那又……”江赦在魔道中練就的一身八面玲瓏巧舌如簧的本領,在謝允面前真是半點也使不出來,他噎住,無奈笑了笑:“劍臺路途遙遠,我又沒有什麼讓師尊擔心的事,師尊不如留在劍宗,也好多關心關心……頌師叔。”
“我不需要關心他,他也用不著我的關心。”謝允道:“與其在這裡胡說八道,不如好好睡一覺,明日你跟我一起走。”
“明天我約了明師姐同行。”江赦連忙拒絕。
他雖已不是前世那個二十出頭的毛頭小子,身體裡的沖動卻是一樣的。最近不知想著謝允在被子裡弄過多少次,根本不敢和謝允太過親近,生怕又在沖動之下,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情。
面對他的拒絕,謝允眼中卻是閃過一絲淡淡的茫然。
他看著江赦,搭在玉笛上的手指緊了又松,薄唇抿緊,心中似乎充滿了他無法理解,又無法開口去問的某種情感。
“那就這樣吧。”最後,謝允什麼都沒有說,轉身離開。
江赦本來以為,謝允和頌海闊之間,是頌海闊更不識趣一些。沒想到如今多番試探,更鼓足了勇氣將話說得足夠直白,謝允竟然還不知道要防著情敵,簡直是一塊刀劍不入的石頭。
這樣下去,他的任務又要怎麼完成?
江赦煩悶地嘆了口氣,撩開車簾,只見碧空如洗,草色蔥鬱,一路上所見風景皆如同畫卷一般,胸膛中的鬱氣總算是散去幾分。
車廂裡,明曉溪正在倉鼠一般不斷地吃盤子裡的堅果。與他們同乘的,還有另外一名劍宗弟子,名叫傅雲飛,一名面容稚嫩的十八歲少年,是個劍修也是個符修。
“真不好意思。”傅雲飛聽見江赦的嘆氣,還以為他是朝自己嘆的,連忙道歉:“江師兄,都怪我,如果不是我錯過了陳師兄的馬車,就不會打擾你和明師姐的二人世界了……”
這句話簡直五雷轟頂。江赦瞪大眼睛,還沒開口,明曉溪那邊已笑得差點翻過去。
明曉溪笑得淚花都出來了:“我和江師弟不是那種關系!傅師弟,你怎麼會這麼想!”
傅雲飛不好意思地撓頭:“啊,是嗎?因為總是聽師兄他們說門內弟子的關系,所以就……”
這個話題倒是立馬勾起了明曉溪的興趣,開始和傅雲飛一起八卦宗門內誰和誰在一起了,誰又和誰分手了。
江赦在旁邊也有一搭沒一搭地接著話,說到趣處,還時不時微笑著丟擲幾個重磅訊息。譬如甲和乙在一起了,又被發現同時和丙在一起,江赦便故作無意地丟擲乙和丙乃是親生兄弟的訊息,立馬引得明曉溪和傅雲飛一同搖頭感慨,說世風日下,真是什麼事都有。
劍宗派的馬車,拉扯的也是靈獸,北山到南山,千裡迢迢,在靈獸蹄下也不過六個時辰的路程。他們三人在車內談天說地,時間過得倒也很快,一眨眼的功夫,南山那綠水青山,已近在眼前。
劍臺臺會是大事,南山城中已是人山人海,客棧內就連馬廄裡都住滿了人,可想臺會盛況。
這時候,身處大宗門的好處就體現了出來。劍宗的馬車在路上跑,四面的人只有讓道的份,臺會的舉辦方、南山城的城主更是早早就為他們安排好了衣食住行,更吩咐了幾名有眼色的貌美丫鬟小廝在旁服侍著,一方面是為了照顧他們,另一方面也是為了以防有哪位大人物想要受用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