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邊闊以為莫家夫婦收留他,是想要收養他。
後來,他聽見了他們的談話。準確來說,是莫夫人的抱怨。
“……小朗真的很不喜歡那個孩子。”莫夫人的聲音很溫柔,語氣中滿是苦惱:“我們應該把他送回去。”
“送到哪裡去?”莫城昂道:“他沒有任何親人,這個年紀也沒有任何慈善機構會收留。”
“我們可以把他送去另一個家庭。”莫夫人說。“我沒想到小朗會那麼討厭他,早知道一開始,我們就不該收留他。”
“慈母多敗兒。”莫城昂道:“邊闊的能力非常出色,就算他們沒辦法成為朋友,也能成為很好的對手。他對莫銘朗有正面影響,那孩子太缺少能和他競爭的人了。好了,這件事以後不要再提了。”
莫夫人悶悶道:“我知道了。”
邊闊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不,準確來說,是莫家給他的房間。
他在這座華貴的房子裡,沒有什麼東西是他自己的。
他不屬於任何地方。也沒有任何人要他。
好在,至少他還有想要的東西。
來自那個少年的一個眼神。
最好是一個微笑。
從那以後,邊闊便徹底清楚了自己的目標——成為一個能讓莫銘朗産生危機感的競爭者。
是的,就算不能成為朋友,至少讓他成為莫銘朗的對手。
讓他成為能對莫銘朗産生正面作用的那個人。
跳級上學的第一天,邊闊坐在新班級裡,戴上了自己早已準備好的假面。
在他人眼裡,他品學兼優、善良友好,擺脫了兒時噩夢般的環境,他的外表也迎來了蛻變,他變得高大帥氣,早熟的小孩子們爭先恐後地向他示好。
邊闊無一例外的拒絕。
他知道,這些人喜歡的,不過是他偽裝出來的、虛假的那一面。那些光芒四射的完美的面具,邊闊不可能永遠地戴著,他也是人,需要休息。
他已經不想再承受什麼被看到了真實的一面,讓別人失望之類亂七八糟的事情了。
但邊闊一直都知道,有一個人是知道他真實的樣子的,有一個人是知道,自己一直戴著面具的事實的。
邊闊收到的第一封不是給他的情書,是一個女生想託他交給莫銘朗的。
“你和莫銘朗住在一起,對吧?”那個小女孩的眼睛亮閃閃的:“拜託你把這個交給莫銘朗好不好。”
邊闊收緊了手指,點了點頭。
回家的路上,他把那封信扔進了垃圾桶。然後在第二天用完美的微笑對那個女孩子道:“對不起,他好像對這些沒興趣。”
那個女孩子哭了嗎?
邊闊已經忘記了。
他只記得他將那封信扔進垃圾桶的時候,心裡沒有任何的愧疚,只有毫無波動的冷漠。
同樣的事情又發生了一次,邊闊當然也做了同樣的事情。
不同的是,那個的女孩子點了點頭,表示理解,還對他笑了笑:“好吧,看來想接近那樣的大少爺還是痴心妄想了,他和我們這種人不是同個世界的存在。”
我們這種人。
邊闊真想問她,我們這種人究竟是哪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