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他拿出自己的所有、他的愛他的誠實他的身體還有……他的自尊,也無法得到任何東西。
莫銘朗震驚地看著邊闊。
疼。
好疼。
這些話分明不是惡毒的辱罵,也不是尖酸刻薄的嘲諷,卻像是一把比前兩者都更為銳利的尖刀,輕而易舉地割開了莫銘朗的血肉,讓他鮮血淋漓。
他從不知道,邊闊原來是這麼想的。
這個男人太痛苦、太孤獨也太缺愛。這些東西疊加起來,早已經遠遠超過了邊闊的承受能力。
而邊闊忽然閉上了眼睛,胸膛劇烈地起伏著,臉上的神情變得有些痛苦。
莫銘朗剛開始還沒反應過來,不過很快,他就意識到了什麼,一把抓住了邊闊的肩膀,急切道:“你焦慮發作了?藥在哪兒?”
邊闊沒說話,莫銘朗將手放進了他的外套口袋翻找了幾下,順利地找到了那個白色的藥瓶。
他擰開蓋子,倒出一粒藥,送到了邊闊的唇邊。邊闊卻別開了頭,死死抿著唇。
然後,一滴淚水順著邊闊的臉流了下來。
邊闊哭了。
他們這段時間荒唐無度時,莫銘朗也見過不少次邊闊的淚水。可那些淚水和眼前的淚水明顯不同。
莫銘朗愣了好幾秒,然後,他扶住了邊闊的臉,吻住了邊闊的唇,溫柔地撬開了他的齒關。
那顆藥不知何時被他吃進了嘴裡,在接吻的過程中,又被無聲無息地送進了邊闊口中。
送完藥,莫銘朗將咖啡從邊闊手裡拿走,然後開啟車門下車,重新買了瓶礦泉水。
回到車裡,他如法炮製地餵了邊闊好幾口水。直到邊闊的呼吸和情緒慢慢穩定下來,他才回到駕駛座上,發動了車子。
他們在路上沒有再說話。
直到車子停在邊闊的公寓樓下,邊闊去開車門的時候,莫銘朗才抓住了他的手。
“邊闊,”莫銘朗道:“我說過,你值得更好的對待。其實今天的事情,還有我們的以後,在假期開始的第一天,我就已經想好我該怎麼選擇了。”
邊闊的臉白了白,他嘴唇顫抖著,似乎想說話,又什麼都說不出來,兩隻眼睛看向莫銘朗,像是祈求,像是絕望。
最後,他別過臉:“……很好,我知道的。我……會祝福你,今天說的那些話,是我沒經過大腦,對不起,你別放在心上……”
“邊闊,看著我。”
邊闊猛地轉過頭:“我說了我知道了!”
“我愛你。”
邊闊整個人頓時被冰凍住了一般,連視線都定格,怔然地看著莫銘朗,好像根本無法理解莫銘朗說的這三個字的意思。
莫銘朗看他終於冷靜下來,嘆了口氣:“我本來想等事情處理完了在和你說清楚,免得進展不順利,會更深的傷害你。”
“我會向家裡出櫃,和我爸媽說清楚,我會告訴他們,我愛的人究竟是誰。”莫銘朗道:“邊闊,我不會讓你成為一個永遠見不得光的存在,不可能。這幾天在船上和島上提心吊膽的時間已經夠我受了,我愛你,我想在陽光下親吻你、擁抱你,讓所有人都知道——”
莫銘朗本想說“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但話到嘴邊,卻變成了:“讓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你的。我屬於你。”
邊闊紅腫的眼睛裡,搖搖晃晃地亮起了光。
他怔怔地看了莫銘朗很久,才咬唇小聲道:“騙人。”
“我不會騙你。”莫銘朗看著邊闊這副模樣,心中只有一片柔軟。
邊闊方才的那番話真的震驚了他,畢竟這個男人在他心裡,總是那麼守規矩,那麼高傲,擁有自己的堅持和尊嚴。
可邊闊卻說,願意在莫銘朗結婚後繼續關系,只因他不願意離開莫銘朗。
荒謬。
毫無道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