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知道美好的夢境會在假期結束後破碎,但莫銘朗真的沒想到會碎得如此突然,不留任何情面,四濺開來的玻璃碎片紮進他的肉裡,將他刺得血淋淋的疼。
不。
現在最需要注意的,並不是他。
莫銘朗朝自己身後看了一眼。
而莫夫人好像這時候才發現邊闊的存在,捂唇笑了笑:“哎呀,原來小闊也在呀,你們關系變好了不少嘛。小闊年紀也到結婚的時候了,到時候找到喜歡的女孩了,別忘了帶回來給我和你莫叔叔看看。”
“好的。”莫銘朗聽到邊闊微笑著說:“一定。”
然後邊闊就走了。
連同的美好一起消失在人群中,瑟瑟寒風中,莫銘朗再也無法捕獲到他的蹤跡。
和莫夫人與陳臻珍一起坐在餐廳包廂裡的時候,莫銘朗始終有種自己身處夢境之中,沒有醒來的錯覺。
就在幾小時前的早晨,他和邊闊在同一張大床上醒來,看著彼此睡得亂七八糟的頭發發笑,然後各自洗漱,一起吃早飯,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聊天,交換親吻,然後做。
午飯的時候,他們分享了一瓶粉香檳,然後在午後慵懶的陽光裡,邊闊坐在鋼琴前,再一次為莫銘朗彈奏了那首《una attina》。
然後,幾小時後的現在,突然就沒了。
什麼都沒了。
只剩下眼前面帶微笑的母親,和紅著臉、用羞澀的眼神望著自己的女孩子。
莫銘朗花了點時間才想起來之前她自我介紹的內容。
陳家獨生女,二十三歲,英國留學生,在牛津攻讀商學位,預計於今年夏天畢業回國。
“我聽朋友提起過你很多次。”
莫銘朗從自己盤子裡的食物裡抬起頭,看向陳臻珍。
陳臻珍有些緊張地用手指繞著那一縷垂下她肩膀的黑頭發,臉頰泛紅,笑容倒是十分真摯。
“是嗎?”莫銘朗不知道該說什麼。
“嗯,我還看過很多次你的賽車比賽。”陳臻珍笑著說:“你真的很厲害。”
莫銘朗短暫地笑了一下。
這個陳臻珍顯然在相親以前就對他有想法了,這次相親,不過是一個對她而言非常合適的契機而已。
他並沒有掩飾自己的冷淡,也沒有去接陳臻珍的話,這顯然讓這位大小姐有點兒不知所措,她用那雙圓眼睛朝莫夫人看了一眼,而莫夫人喝著茶,笑眯眯道:“小朗,是旅行回來太累了嗎?”
“是有點兒。”莫銘朗知道,母親無論何時,總是會幫自己解圍,這讓他更愧疚於此刻心裡那點兒因母親突然出現而産生的埋怨。“抱歉,陳小姐,我有點心不在焉。”
陳臻珍連忙擺手:“不不不,是我突然跟過來,打擾了你在先。你如果累了,可以先回去休息,反正之後我們還能再見面的。”
莫銘朗笑著對她點了下頭。
這頓飯剩下的時間裡,大多都是莫夫人和陳臻珍在聊天,莫銘朗只是沉默地吃飯。因為已經在船上解決了一頓午飯,他這會兒並沒有什麼食慾,不過他仍然將視線集中在自己的盤子裡,不想和坐在對面的女人有任何眼神接觸。
等到結賬時,陳臻珍去洗手間,莫銘朗才終於找到了個時機,開口問道:“爸在家嗎?”
“你爸他這會兒在公司,晚上應該會回來吃飯。”莫夫人道:“你有事要找他?”
“只是想你們了。”莫銘朗說:“晚上……也想和你們聊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