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護士站的時候,一個護士喊住了她,交給她一封信,說是林淮留下的。
她笑著接過,走到拐角處,將信封拆開看了看,裡頭有一份信和一張銀行卡。
曉媛隱約明白,做好了心理準備才展開那封信,可看了第一行的文字之後,那自以為牢固的心理防線瞬間崩塌。
信上寫到:
“曉媛姐,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走了,放心吧,我會好好的。我知道你肯定受不了離別的場面,也不想在我們面前流淚,所以才寫下這封信。信封裡的銀行卡是前段時間醫院和外界募捐的錢款減去手術費和術後營養費剩下的,不多,但是應該可以解你燃眉之急。密碼是我住院那天的日期,你去王醫生那邊查一下就知道。謝謝你這麼長時間的悉心照顧,幫我向你父親問好,願他早日康複。”
曉媛泣不成聲,眼淚溢位眼眶暈了臉上的妝,她靠著牆蹲下來,把頭埋在膝蓋間,強忍著不哭出聲來。
林淮,這個和他弟弟差不多年紀的男孩,有著超乎同齡人的敏銳和同理心與善心,能夠注意到她情緒的波動,還很有心地想著為她做點什麼。
興許她哪次打電話回去的時候給他聽到了,興許他很早以前就已經窺探到了她的脆弱和不安。不過這都不重要了,他沒有說破,反倒小心顧及著她的感受,忍著心緒悄悄地為她蓄著自己的一份力,直到離去才展露出來。
曉媛心中五味雜陳,心情久久無法平靜,此時的她希望林淮能夠活得安穩幸福,平安快活,將他弟弟的精彩一同實現;也希望臥病在床的父親能夠早日好起來,不辜負林淮的一片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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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慶長假期間,利華謙和唐智舜讓林淮給他們拍完一組照片之後就去上海遊玩去了,留下林淮一個人在安城。
林淮想著利華謙他們倆人過二人世界自己就不瞎摻和了,再加上住院那麼久,上大學的準備還沒做好,一整個國慶假期來準備的話都很著急,於是只能婉拒了倆人的邀約,在家準備上學的材料以及一些日常用品。
林淮在房間收著東西,聽見了林毅在門口敲門,沒回頭:“爸,直接進來吧,門沒鎖。”
林淮沒轉身,依舊是附身收拾,聽到了林毅躊躇的腳步聲。
“爸,怎麼了?”林淮一邊疊著衣服一邊回頭,“有什麼事嗎?”
“事嗎倒也沒有,只是想和你聊聊。”林毅坐在床上,“你東西快收拾好了?”
“嗯嗯,快了,這不假期快結束了,我想著錯峰去學校,正好早點去熟悉熟悉環境。”
“哦……”林毅又安靜了下來。
自從林淮出車禍以來,倆父子的關系就變得更不親近了,有時候聊天都聊不了幾輪,只能是面面相覷,或者各自幹各自的事。
不過對於林淮來說,現在和林毅不說話時他也不會感覺到尷尬,或許是恢複之後整個人看開了許多,更豁達了些。
“你恨爸爸嗎?”林毅鼓起很大的勇氣才說出口。
林淮收拾的動作頓了一下,隨即恢複正常:“恨?我恨什麼?我是恨你辛辛苦苦把我養到這麼大,還是恨你在我出車禍之後辛苦籌錢給我動手術?爸,別多想。”
“可是因為爸爸,叢駿他……”
“爸。”林淮快速出聲打斷,“叢駿……已經是過去式了。即使我們之前再怎麼樣,也是不符合世俗的。更何況現在他都出國了,我們就再沒可能了,以後就別再說這個了。”
林毅看著林淮眼神下瞟,手頭收拾的動作也不自然,心裡自然明白,可也不說破,只道:“你知道,爸爸只是希望你幸福,經過這件事之後,我也想開了。只要是你認為的幸福,不管是男是女……爸爸都接受。”
林毅深深地看了林淮一眼,走了出去。
聽到關門聲後林淮提著的氣才鬆了下來。
他不是沒有怨過林毅,只是他也可以諒解林毅知道這件事情之後的反應,畢竟多年的思想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的。
他只是傷心,傷心自己的幸福與世俗對抗的時候輸了,也傷心自己和叢駿的感情與外部壓力對抗的時候輸了,那個說會和他永遠在一起的叢駿先放棄了。
也許是他自己沒有展現出多大的決心,讓叢駿對這段感情沒有信心。
也許是他和叢駿的感情還沒有堅固到可以抵抗世俗的程度,所以才會一被打擊就潰散。
又或許是他和叢駿彼此極度在乎,不捨得對方受累,想著長痛不如短痛,這才狠下心來決斷。
可是作再多假設都已經無濟於事,他們已經分開,叢駿已經出國,而他也將踏入大學校園開始新的生活,結果已經造成。
他並非已經釋懷,只是需要逼迫自己往前看了,囿於往事裡只會拖慢他的腳步,叢駿那般優秀,現在又在國外,他只能不斷前進,才能夠讓他們在日後相見時不那麼尷尬和懸殊。
只不過,林淮自己也不知道,將來他們還會不會再見,這段美好卻戛然而止的愛情究竟是會迎來轉機,還是會消弭於記憶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