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辭將浸了溫水的帕子擰幹,一點一點地給溫黎擦拭著手臂和脖頸,最後才是紅撲撲的臉頰,這番折騰下溫黎都沒有醒過來,只是砸吧了兩下嘴巴,擰著眉頭把臉別到了一邊去,聞辭笑了笑便隨他去了,也沒有執意掰正他的臉。
等把他收拾幹淨後聞辭才去浴間清洗了一下,然後便吹滅了蠟燭上了床。
不知是冷還是怎麼的,溫黎尋著一處溫暖的地方就鑽了進去,窩進了聞辭的懷裡,乖巧地像只小貓崽子一樣。
聞辭滿足又美滋滋地摟著溫黎沉沉地睡了過去。
嗯,又多睡了一天。
陳之昂被派去解決城西流民之事,三五日間便解決完畢,驅散了人群,安撫民眾並給皇帝刷了一波好感,同時抓到了散佈謠言的罪魁禍首,乃是蜀地貪汙腐敗之徒的落網之魚,因心懷怨恨而故意為之,正好途徑燕王府門口,趁此機會嫁禍燕王。
一時之間,溫書禮成了眾矢之的,被架在火上烤,禦史大夫藉此事發難,故意參了溫書禮一本,說他構陷皇親,汙衊親族,聞言殷為避免禍端平息眾憤,下令將溫書禮禁足三個月,這已經是很輕的懲罰了。
但得到訊息的溫黎還是立馬回了府,快步跑到了溫書禮的面前,連氣息都還沒有喘勻,“阿爹,你怎麼樣啊?”
溫書禮正悠閑自得地在小院子裡繪畫呢,瞧見溫黎回來,眼睛倏地一亮,趕忙放下了毛筆,“跑慢些,這麼著急做什麼呢。”
溫黎咳嗽了好幾聲才勉強喘勻了氣息,臉色紅撲撲的,“當初牽扯出燕王也不是阿爹之過,阿爹僅僅是猜測而已,是有人故意嚷嚷了出去,才讓人借題發揮啊,為何要罰阿爹呢。”
溫書禮招呼著下人去端點心過來,“阿爹未能起到約束的作用,總歸是有錯在先,而且只是禁足,又沒多大的懲罰,正好趁此機會好好在家裡歇息一段時間。”
“可是……”關心則亂的溫黎未細想其中的關竅,只是幹著急,可剛張了張口還未把話說完就被溫書禮打斷了。
“好了,阿黎,阿爹真的沒事,此事你也不要太過在意,你好好當你的差便是了。”溫書禮如沐春風地笑著,好像並不十分在意一般,輕柔地笑道:“阿黎近日可好?瞧著臉色不錯。”
見阿爹神色如常,溫黎也不再多說什麼了,只道:“我很好。”
正巧僕從端了桂花糕過來,溫書禮給溫黎餵了一塊,還當自家寶貝眼珠子是五六歲的小孩一樣,然後又仔仔細細地將寶貝打量了好幾遍,問道:“太子殿下有沒有欺負你?”
溫黎吃著桂花糕,臉頰被塞得一鼓一鼓的,無奈地笑著,“阿爹啊,都已經這麼多年了,你每次都這樣問,可太子殿下待我很好的。”
溫書禮“哼哼”了兩聲,到現在還是不能完全相信聞辭,“阿爹還是怕你被欺負,他發起病來十頭牛都拉不動,可怕得很呢。”
“但現在有我的眼淚,他的病情很穩定的,就算是發病了也不會像小時候那般……”溫黎卡頓一下,“不會那麼暴躁易怒了,也不會打人的。”
其實還是會的,現在的聞辭力氣不知道比小時候大多少倍,怕是二十頭牛都拉不住,只是不會打溫黎沖溫黎狂暴而已,其餘的人就連德福身上都會帶點傷,只是溫黎不想讓阿爹擔心。
溫書禮看透了自家兒子的小心思,還在有意瞞著呢,好好的白菜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只能發揮到別處,“太醫院那群老家夥們,都這麼多年過去了也沒有研究個結果出來,還要我兒繼續待在東宮裡。”
這麼多年了,太醫院做了很多嘗試,找了很多人的眼淚都沒有用,唯有溫黎可以,哪怕是以溫黎的淚水混成藥液或製成藥丸都沒有用處,只能是最新鮮最純粹的淚水,束手無策的太醫們只好讓他們的關系維持現狀。
溫書禮對此又生氣又無可奈何,每天都像個空巢老人一樣盼著寶貝金疙瘩回家。
“再過半個月就是阿爹的生辰了,我和太子殿下說說,讓他能允我早些回家陪伴阿爹。”溫黎笑得眼睛彎彎的。
溫書禮一下子就被哄好了。
和阿爹一起吃了晚飯後溫黎才依依不捨地出了溫府大門,在門口意外地看見了一輛熟悉的馬車。
聞辭正叼著一根狗尾巴草依靠著車廂,從溫黎出來後視線就一直停留在他身上,深邃悠遠的眸子在月光之下燁燁生輝,輕輕地挑了挑眉頭,英俊的面容與挺拔健碩的身姿引來了不少人的側目。
溫黎步履輕快地走上前,“殿下,你怎麼會來?”
“我聽說你回溫府了,特意過來接你呀。”他回宮後沒發現溫黎的身影,問了一圈才知道來了溫府,聞辭眼睛亮晶晶地看著溫黎,“上車吧。”
“我自己回去也是一樣的。”
“不一樣的。”聞辭把溫黎臉上的碎發別到耳後,“怎麼一臉不高興的模樣?”
“阿爹被禁足了,我很擔心。”溫黎的眸色中閃過一絲落寞。
“此事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是有人故意為之,就是為了將溫相拖下水,讓他被迫夾在皇帝與燕王之間。”
溫黎能夠想明白的,燕王乃是皇帝陛下僅剩的唯一一位兄弟,原本聞言殷便是頂著弒兄殺弟的名聲登基為帝的,雖然已經正名,無人敢提及此事,但謠言四起,眾口鑠金,後果亦會不堪設想。
所以皇帝率先出擊將溫書禮禁足,三月期限一過,眾怒會隨著時間慢慢平息,算是保全了溫書禮。
“嗯,我知道的。”溫黎縮了縮手指,“殿下,過些時日就是阿爹的生辰了,又逢阿爹被禁足在府,我想提前回去陪陪阿爹。”每年這個時候溫黎都會回去,在府裡待上三日,好好地陪著阿爹。
聞辭的表情有一瞬間不捨得,但僅僅是一閃而過,令人察覺不出來,“好吧。”
“咕嚕——”聞辭的肚子不合時宜地發出了抗議聲。
“殿下還沒有吃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