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勝殿內。
淵國使臣沈清泉跪在聞言殷的面前,態度倒是畢恭畢敬,可眼神卻極其具有侵略感,恨不得把小皇帝看個精光。
聞言殷放下了禮單,一雙眸子瞪得圓溜溜的,“不許這樣盯著朕看!還有把你那假皮撕了!”
沈清泉緩緩站起身,撕掉了欲蓋彌彰的人皮面具,露出了一張雌雄莫辨的臉,走到了聞言殷面前,骨骼分明的手指搭在他的肩膀上輕輕地按著,“陛下放小王進來,卻不許小王看,這是何道理啊。”
“你比上一次足足晚了半個月,你不得解釋解釋嗎?”聞言殷板著張臉。
沈清泉嘆了一聲氣,面上皆是無奈,“我遵皇兄遺願為攝政王,扶持小侄兒登基,他不過才八歲,比我們的阿辭大不了多少,上月初三遭遇一次暗殺,若非阿苑洞察敏銳,恐怕他早就身首異處了,我那小侄兒的周圍虎狼環伺,更有我那親弟弟虎視眈眈,他身邊離不開人的。”
聞言殷眼眸中閃過一絲動容,抬起眼簾,直直地盯著沈清泉看,“朕說過,你做不來的,朕替你做。”
沈清泉吻了吻聞言殷的嘴角,輕聲地哄著他,“阿言,你便讓我自己做主吧。”
聞言殷最吃小意溫柔這一套,聲音漸漸地軟了下來,“那你得多回來看看我。”
沈清泉彎了彎嘴角,“嗯,好。”
等時至晌午的時候,沈清泉才從殿內出來,一臉的饜足地整理了一下衣襟,迎面就撞上了聞辭和溫黎兩個小豆丁。
兩只小手緊緊地拉著,沈清泉一眼便看見了溫黎雙腕上的一對蓮花鐲,微微怔了一下。。
聞辭察覺到了沈清泉的視線,將溫黎拉到了自己的身後,嚴嚴實實地擋著,虎著張臉,嚴肅地問著,“你是誰啊,怎麼在我父皇的寢殿裡?”
沈清泉收回了目光,停留在聞辭的身上,神情溫柔,微微彎了彎腰身,“太子殿下萬安,我是來送貢品的使臣。”
“哦,退下吧。”聞辭擺了擺手,不欲再說些什麼,直勾勾地盯著沈清泉的身影看,癟了癟嘴巴,“我看他不像什麼好人,也不知道到我父皇寢殿裡幹什麼的。”
溫黎歪著小腦袋,他覺得這男人的眼睛很是眼熟,可是又不記得在哪兒見過了。
沈清泉是淵國先帝一母同胞的親弟弟,明明只想做個富貴閑人,瀟瀟灑灑過一生,但天公不作美,正直壯年的淵國帝意外重病身亡,只留下了一個五歲大的獨苗苗,沈清泉被臨危受命撫養獨苗苗長大,並護他周全。
獨苗苗聰慧乖巧,撫養他也不是什麼難事,但同為他兄弟的沈清遠卻野心勃勃,一心想取無知幼童而代之。
而身為聞言殷早已獨攬大權多年的衍朝皇帝,肅清了身邊全部的佞臣與禍害,真正達到了皇權專制的地步,無人敢忤逆他的決策,所以他的方式最簡單粗暴直接將沈清遠滅了一了百了,但淵國形勢複雜,各大勢力盤根錯節,但凡有一處偏差都會掀起軒然大波,只可徐徐圖之。
盡管是這樣,總是避免不了沈清遠會在暗中使壞,今日不是暗殺,明日就是下毒,卑劣手段層出不窮,沈清泉與虞苑都不能有一絲一毫地懈怠。
傍晚時分,虞苑遭到一次暗殺,捂著自己的受傷的手臂不知不覺走到了溫府。
虞苑初見溫書禮時,他就是滿身傷,被人下藥而神志不清,淚眼朦朧地揪著他的衣裳求他幫幫自己,這麼一幫就幫出了一個小家夥,待小溫黎出生後他就跑了,一跑就是五年,小家夥已經會喊“阿孃”了。
而這次,虞苑不想求他了,轉身就想走。
可正巧溫書禮走了出來,看見猩紅的血液時是無論如何都忍不住的,飛奔到他身邊,冷峻的臉上被撕開了一道口子,“虞苑,你受傷了。”
“很多人都想要我的命。”虞苑還是一貫的清清冷冷,連語音語調都沒有什麼起伏,眼神精光地盯著溫書禮看,“你想嗎?”
“我不要你的命。”溫書禮的視線下移,落在了虞苑的心口,眼神波動,早已掀起驚濤駭浪。
我想要你的心啊……
再抬眸時,眼底已經恢複了平靜,溫書禮把虞苑橫抱了起來,帶進了溫府。
等放在床上的時候,虞苑已經暈了過去,溫書禮熟練地給他脫光了衣裳,小心翼翼地處理傷口。
虞苑身上有很多傷痕,除了一張潔淨的小臉兒以外,大大小小地遍佈全身,比起五年前要更甚,令人心驚與心疼。
溫書禮將藥吹涼了送到了虞苑的唇邊,可他嫌藥苦,本能地抿緊了嘴唇,死活不願張口,溫書禮無奈地嘆了一聲氣,然後將藥汁含入口中,然後捏開他的下巴,唇對唇餵了進去。
一整碗藥就這麼喂完了,溫書禮輕輕地擦拭著虞苑唇角殘留的藥漬,語氣十分清淺,帶著一絲祈求,“阿苑,你別總是那麼逞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