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水被送了進來,紗幔通通拉上,周圍燃起了火爐,等溫度升起來後,溫書禮解開了溫黎的衣裳,將衣服全部脫掉,一遍又一遍地擦拭著他的身體。
趁此機會,聞言殷將一直看著溫黎的聞辭拽到了大殿門口,“是不是你欺負阿黎了!他身上的傷是不是你幹的!”
“我……”聞辭一陣莫名其妙。
“你什麼你!你能不能讓朕省點心,阿黎身體本就不好,哪裡經得起你折騰,朕的苦心都快白費了!”
不分青紅皂白就是一頓劈頭蓋臉的責備讓聞辭徹底閉口不言。
德福連忙出來打圓場,“陛下,您誤會了,這次小殿下真的什麼都沒做,小殿下您快說句話啊。”
聞辭甩開了德福的手,倔強地瞪著聞言殷,破罐子破摔道:“就是我幹的,那又怎麼了,我就欺負他了!”吼完就跑掉了。
冷靜下來的聞言殷也知道是自己剛剛的語氣太重了,但又拉不下臉來去道歉,不禁扶了扶額,“幫朕給阿辭道個歉吧。”
“陛下言重了。”德福點頭哈腰地應下。
紗幔內,溫黎的體溫終於降了下來,呼吸漸漸平穩,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大夫再次號了號脈象,道:“大人,切不可移動小公子,更不能吹風受寒,只能在此休養直到好起來為止。”
壓在溫書禮心頭上的巨石這才落了下來,有些疲憊不堪,輕輕地撫了撫溫黎的額頭,“知道了。”
溫書禮在這裡熬了一天一夜,支撐不住趴在床邊睡著了。
過了一會兒,聞辭從紗幔外探進來一顆小腦袋,目光鎖定在床上,緊緊地盯著那一點兒大的小人看。
“他的臉紅撲撲的。”聞辭輕聲道。
“因為生病了。”
“會死嗎?”
“……不會。”
“我從來不生病。”
“嗯,殿下像小牛犢子一樣。”德福只是沒明說,小太子發起病來十頭牛都拉不回來,只是每次他自己都不記得。
“是他太弱了,他要好好鍛煉身體。”
“小公子身體不好,經不起折騰的。”
“哦。”
聞辭癟了癟嘴巴,“你真討厭,你讓父皇又罵我了。”
德福張了張嘴巴,想要說什麼,還未開口就聽得聞辭又道:“但我還是希望你快點好起來。”
溫黎的眼睫毛輕輕地顫動了一下,緊接著就睜開了眼睛,整個人還有些沒有恢複神智,眼珠子轉在了一圈,最終停留在了聞辭臉上。
聞辭歡喜得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甚至忘了躲藏,想要沖進去。
但溫黎一動,溫書禮就醒了,德福連忙一把將聞辭拉了出去。
溫書禮的眼圈瞬間一紅,“阿黎,感覺怎麼樣?還有哪裡不舒服的地方嗎?”
“阿爹……”溫黎緩緩地叫了一聲,聲音有些沙啞,還是有氣無力的樣子,“我想喝水……”
溫書禮連忙將溫著的水端過來,一勺一勺地喂著小溫黎喝。
有了溫水的浸潤,溫黎這才覺得好受了許多,“我又犯病了嗎?”
“嗯。”
“對不起,我總是讓阿爹難過……”溫黎伸出手緊緊地拉著阿爹的手指,眼睛倏地紅了起來。
“是阿爹不好,沒有給阿黎一個健康的身體,也沒有照顧好阿黎。”溫書禮時常會陷入自責的情緒,溫黎不管是受傷還是生病,他都會愧疚難受不已。
小小的溫黎不懂阿爹的情緒,但他能夠體會到阿爹很傷心,於是沖著阿爹扯出了一個笑容,“沒有哦,阿爹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阿爹,是阿黎自己不爭氣,但其實阿黎一點都不痛的。”
溫書禮的心真的很痛,痛溫黎的懂事,痛老天不公讓他年幼的孩子要遭受這樣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