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到你了...騙子
婚禮日的晨光灑在王宮金頂上,將整座建築染成血紅色。萊米爾站在鏡前,任由侍從為他穿上繁複的禮服。銀絲刺繡的白袍,翡翠鑲嵌的腰帶,還有那頂由母樹枝條編織的頭冠。
每一件都精緻絕倫,卻讓他感到如枷鎖般沉重。
鏡中的精靈面色蒼白,翡翠眼眸下是淡淡的陰影,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戒指上的藍寶石。寶石深處似有暗流湧動,就像王儲那雙永遠看不透的藍眼睛。
昨夜王儲離開後,他嘗試了所有可能的方法取下戒指,甚至不惜忍受幾乎令他昏厥的劇痛。但戒指紋絲不動,彷彿已成為他身體的一部分。
“大使閣下,該出發了。”侍從恭敬地提醒。
萊米爾深吸一口氣,最後看了一眼鏡中的自己。他知道今天等待自己的可能是一場生死儀式,而非真正的婚禮。但為了精靈族,為了弄清真相,他必須走下去。
王宮禮堂被裝飾得富麗堂皇。水晶吊燈折射著七彩光芒,賓客席坐滿了各國使節和王室成員。雲齊和滄溟坐在前排,前者臉色仍然蒼白,但精神好了許多。當萊米爾走過長廊時,他們的目光短暫相遇,雲齊眼中滿是擔憂。
禮堂盡頭,王儲一身戎裝式禮服,金發在陽光下如同流動的黃金。他轉身面對走來的萊米爾,藍眼睛裡的情緒複雜難辨。
音樂響起,萊米爾緩步向前。每一步都像是走向審判,而非幸福的開始。當他終於站在王儲面前時,注意到人類嘴角那抹若有若無的微笑。
“你來了。”王儲低聲說,伸手接過萊米爾的手,“我差點以為你會逃跑。”
萊米爾冷冷地看著他:“戒指不允許,記得嗎?”
王儲的笑容擴大了些,在旁人看來這是新婚夫夫甜蜜的互動,只有萊米爾能看到他眼中閃過的痛苦。
雲齊的指尖在膝頭輕輕滑動,鏡片後的眼睛觀察著整個禮堂的佈置。
直覺告訴他,這個婚禮並不會風平浪靜。
紅毯,賓客席,祭司臺,就連每一縷光線,都勾勒著美妙的圖案。當萊米爾的身影出現在長廊盡頭時,他的指尖畫完最後一條線,他突然明白了什麼,猛地抓住滄溟的手腕:
“不對勁...王儲的站位太精確了,正好在法陣中央...”
滄溟的金眸驟然收縮。永恆之心在胸腔深處傳來警示的震顫,他這才發現整個禮堂的地磚紋路竟構成一個巨大的法陣。
大祭司開始宣讀婚禮誓詞,古老的語言在禮堂中回蕩。
輪到交換信物時,王儲從懷中取出一把鑲嵌藍寶石的匕首,王室婚禮的傳統信物。
“用此刃聯結血脈,以靈魂締結永恆。”大祭司莊嚴宣佈。
王儲執起萊米爾的左手,匕首尖端輕輕劃過精靈的掌心。鮮血湧出,滴入準備好的聖杯中。人類的血滴入同一個聖杯,與精靈的血混合在一起。
萊米爾繃緊身體,準備迎接可能的背叛或痛苦。
但什麼異常都沒發生。
就在兩血相融的瞬間,禮堂的彩窗突然劇烈震動,陽光被烏雲遮蔽。一道陰影如瀝青般從杯底漫出,在聖杯上方凝聚成一個人形。
雲齊的瞳孔驟縮:“阿爾傑農...怎麼會!”
賓客們尖叫著四散逃離,只有雲齊和滄溟留在原地,永恆之心和靈魂映象同時亮起。
滄溟的佩劍嗡鳴出鞘,劍鋒卻穿透黑影;永恆之心爆發的銀光與黑影相撞,竟像撞上實體般迸濺出火花。
阿爾傑農扭曲的面容浮現譏笑:“小煉金術士,你以為你們能殺死我?”
“終於...”阿爾傑農的陰影俯視著混合的血液,發出沙啞的笑聲,“守護者血脈和王室之血...終於等到這一刻!”
王儲站在原地,表情異常平靜:“是的,老師。你等到了。”
萊米爾震驚地看向王儲:“你...你計劃了這一切?”
阿爾傑農的陰影越來越凝實,黑暗能量在禮堂中肆虐,他貪婪地吸收著其中的混合血液。隨著每一滴血被吸收,他的形體變得更加清晰,而王儲的臉色則越來越蒼白。
“感覺到了嗎,小王子?”阿爾傑農譏笑道,“契約正在完成。我的力量將與王室血脈永遠繫結,只要這個王國還有一滴你的血,我就不會真正死亡!”
萊米爾終於明白了。他轉向王儲,翡翠眼眸中滿是不可置信:“你家族的詛咒...是與他繫結?”
“祖父將靈魂...獻祭給他...換取黑月教團的支援...”王儲艱難地點頭,冷汗順著額頭滑落:“每一代王室成員...都會在成年時與他簽訂契約。用靈魂換取力量...用血脈延續他的生命。”他痛苦地喘息著,“我父親...我祖父...都只是他的容器。”
阿爾傑農得意地在禮堂上空盤旋:“聰明的小王子。但現在已經太遲了!讓我想想,過會兒我該怎麼折磨你們呢...”
滄溟的銀劍斬過黑霧卻如劈開流水,永恆之心的光芒竟被暗影一點點吞噬。
“沒用的,騎士長。”王儲的聲音輕得像嘆息,“這個詛咒從三百年前就定下了…”